香案上的圣旨在云清澜手里被捏得几乎变了形,云杉不动声色地睨了云清澜一眼又道:“朝中大臣知你今日回朝,眼下都在宴厅候着,你且去速速梳洗一番,随我往前厅去。”
可话音落下,云清澜却一动不动。
她想起那在中元街边遇上的喜轿。
云清澜恨恨地攥紧双拳。
她的兄长丰神俊逸,弱冠之年就已执掌三军,没遇上一个琴瑟和鸣知心人不说,竟还要替她嫁到达腊去?!
这是何等的折辱和践踏!
锵——
无涯剑冷锋出鞘,带起一片婢子惊呼,那剑鞘相碰的金戈声在不大的闺房荡起一阵凛凛回响。
云清澜提着剑转身欲出,却被云杉喊住了。
寒光闪烁中云杉铜铃似的虎目微眯:“你去哪?”
那清冽女声不加掩饰,带着汹涌怒火一字一顿地从云清澜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去达腊。”
“怎么,领了几天兵,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云杉摆摆手,遣退一旁围着的仆子下人:“败军之将,且还想杀到何处去?”
“如今南北之战皆败,你以为云家在圣上面前还能说得几分话?”
云杉上前几步,在云清澜的无涯剑锋前站定,尽管没有其他多余动作,可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虎将气势却显露无疑。
云杉音色淡淡,不怒自威:“速去梳洗,随我迎宾。”
可云清澜依旧一动未动。
祖孙对峙,云清澜盯着云杉,双目赤红浑身颤抖。
“风儿,去吧。”
对峙间柳莺飞忽然拽了拽她衣袍,那哭了一天的嗓子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出嫁的日子时辰是澜儿自己定的。”
云青风被周倦秘密送回云府时已奄奄一息,那时云杉在外与达腊对战,独有柳莺飞一人留在府中。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声张,花了十分力气才堪堪替云青风捡回一条命。
可人却彻底废了。
那刀落在胸腹伤了肺腑,云青风虽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却再也提不起剑。
好在他生性爽朗乐观,捡回一条命后言语间也多是庆幸,并未让人觉出什么颓废失意之态,这才叫柳莺飞放了几分心。
养伤的日子出不了门,云青风索性就日日陪在柳莺飞身边。
说什么以前跟着祖父四处征战没时间陪伴娘亲,今日也要享一享小云儿那承欢膝下的福气。
北境之战九死一生,云杉为了护住云青风,前往西南达腊时又只带了两营。
南北之战武朝败局已定,这些云青风都看得清楚分明,许是从那时,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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