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歇!”
梁歇握紧了缰绳,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月下,裙摆被风扬起,如层层叠叠的花瓣,“多谢你,后会有期。”
梁歇张了张口,只是声音不大,她未能听清,却能依稀从口型看出来,他说的是“保重”
。
她终于安心,却并未坐回马车中,只是依偎在驾车的容恪身边。
商队换了容恪的人,很快城外接应的人马也到了,同样的马车兵分五路,好迷惑前来追赶的兵卫。
马车里闷得厉害,容莺忍着马车的颠簸,一只手抓紧容恪的手臂。
容恪笑道:“幸好阿莺变聪明了,能认出我来。”
她的不安感随着离长安越来越远,终于慢慢褪去。
此时与容恪重逢,心中的喜悦慢慢涌现。
“应该是幸好三哥没有嫌弃我绣工差,将香囊随身携带。”
那只香囊上曾经染过敌将的血,被洗净晒干,又沾上泥水尘土,多次变得脏污不堪,容恪却始终没有丢下。
他闭了闭眼,心中感到苦涩,语气也沉了下来。
“阿莺,我不在的时间,这里变了很多。”
皇宫是他的家,时隔三年多他才回到长安,却发现一切都物是人非。
容恪从前与萧成器也有几分交情,如今却看着往日友人投靠逆贼,他心中恼恨却又无奈,平南王府一事他无力挽回,更无法再去谴责萧成器。
只是日后战场相见,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容莺有许久未曾见到容恪,患难中重逢只让他们更珍惜彼此,而不会多出生分来。
容莺思量了许久,犹豫着是否将自己与闻人湙的事告诉他。
容恪看容莺欲言又止的神情,还当她是在想梁歇,丝毫没有想到闻人湙身上去。
他听说外人都在传闻人湙是死去的容怀璟,这样的无稽之谈他自然是不信,不过是逆贼为了给自己上位找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容莺从前写信说过在珑山寺的事,他便当闻人湙对容莺的优待,只是出于仅存良心罢了,未曾想到男女之情上去。
容恪可以说是看着容莺长大的,她从小就是唯唯诺诺喜欢躲在人背后的性子,更是怕极了那些威严的夫子,像是闻人湙这样位高权重的,她怕是躲都来不及。
兴许离开珑山寺就没有交际了,至于闻人湙,料定他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公主而大费周章。
离开了京城好一段距离后,容恪的手下也渐渐松了口气。
两路人去洛阳,另外三路人分开去到扬州。
为了不引人耳目,容恪身边只带了二十余人,护送到洛阳再与旧部会和。
连夜赶路了许久,花朝这几日为了解决巡逻的兵卫和笼络官员,容恪和手下几乎都不曾歇息,直到今日离开长安才总算有了喘息的空间。
有人挺不住了,便提议在附近歇息半个时辰,好歹让马喝口水。
容恪抄的是小路,不走官道,因此也不大担心有追兵,便同意了。
在就近的河边停下,一行人总算沾了地面。
容莺坐了太久的马车,早已经是疲惫不堪,颠簸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被容恪扶着到河边洗了把脸,这才清醒许多。
月色清幽,河面波光粼粼,四周有微弱的虫鸣声。
容莺蹲在河边,脑子里忽然就浮现了一些画面,同样的夜色中,她被人背着,一边说话一边抽泣。
见她沉默不语,容恪以为是累到了,便说:“夜里风凉,进马车歇息一会儿?”
“不急,我还有话和三哥说,”
容莺摇摇头,问道:“三哥为什么不南下,而是先到洛阳?”
容恪并不瞒她,语气微沉,说道:“突厥兵攻打怀州时,我尚在魏州,郑开不肯派援兵,使我军将士腹背受敌,当时我一心想杀了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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