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虽是如此,黎智很想辩解刚才只是个意外,他一提醒,她立马就想起那个标志什么意思来着,但她忍着没吭声。
上山的路很陡,秦肆一直没说话,快到小坪村时,他才开口:“你上来收梅子?”
能专程跑一趟的除了他们施工队和果酒工厂的,实在是想不出第三个。
“嗯。”
“帮大人干活?”
“不是,是我自己的工作。”
秦肆怔了下,转头看了她一眼,把情况猜了个大概,“为什么不找个轻松点的,果酒工厂好像还在招行政文员。”
分开时大家都自命不凡,时隔六年再次相见,对方风采依旧,自己却开着破烂面包车上山收梅子,任谁碰上这种事都觉得抬不起头吧。
黎智不是没有自尊心,她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免得更加窘迫。
“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学酿酒,得先从最基础做起。”
她垂着眼,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极低,却足以旁边的人听清。
秦肆轻笑了声,黎智以为他在嘲讽她,她今天整个人灰扑扑的,跟那天他背上光鲜亮丽的女孩截然不同。
“那你呢?怎么会在这。”
车辆开进村里,秦肆将车停下,没立马下车,伸手指向山崖对面的公路。
嗓音低沉淡漠,“这儿,明年年底会起一座桥。”
黎智想起大婶口中的施工队,看来他们不是来施工的,是来对地形地貌进行现场勘测的。
虽两人现在处于完全不同的社会阶层,但黎智心中清楚,在这架起一座桥不仅便利小坪村村村民出入,还让外界的人能更方便进来,往后收梅子也不用跑这么老远。
“那还挺好的。”
两人下车,等待收梅子的果农早早在不远处等候,见有车上来,已经背着一筐筐沉重的梅子走来。
黎智从后备箱拖出称,大爷还没靠近,语气十分喜悦地说:“我就说你们今天会来,真让我猜准了。”
大爷卸下梅子,黎智弯腰抓住梅筐两边,想要将它放上称,却发现怎么都提不动。
“我来,”
秦肆抓住筐子,毫不费力地提了上去,调了下位置,“这筐九十三斤。”
接着连续几筐都是他称的重,大爷来回三趟一共背了接近四百斤梅子,工厂收购价三块钱一斤,最后黎智给了大爷一千二百块钱。
临走时,大爷一再邀请两人去家里吃个便饭,黎智委婉拒绝,称工厂还有事,大爷这才放他们离开。
黎智看着大爷的背影,一头白发,脊背因长期重物压迫已经直不起腰,背很驼,好像生来就那么驼。
他说家里全部的梅子都在这了,一千二百块钱就是他一年的全部收入,若是她今天车坏了没来,再等两天,他的梅子会烂在地里,一分钱都卖不出去。
越想越觉得心酸,黎智干脆不看了,坐上车,撞见秦肆的目光正朝自己看来。
她擦了擦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这就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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