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从高处跌落的感觉极为真实。
溪兰烬猛然惊醒,额上浮着浅浅的冷汗,心脏不住地疯狂跳动着,好似还残留着几分被一剑穿心过后的剧痛,像是他当真刚被谢拾檀这么杀了一回似的。
刚准备伸手推推他的梁源吓了一跳,瞅着溪兰烬苍白得像张纸的脸,挠挠头:“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溪兰烬的眼神还有些涣散迷乱,呆呆地盯了他半晌,才慢慢回神,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地。
昨日他误打误撞进了折乐门外门弟子的报名处,成了折乐门的外门弟子,这是他在折乐门外院的屋子。
梁源看他不说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溪十,你还好吗?快辰时了,昨日师兄吩咐我们辰时去外头集合,得起来了。”
溪兰烬伸指按了按太阳穴,被昨晚的噩梦弄得有气无力:“还好,你先去吧,我等等就来。”
“那你快点啊,别迟到了,第一天就迟到,会被长老训的。”
见时间不早了,梁源吩咐了一声,就赶紧出门了。
溪兰烬没搭理他的话,坐起身来,按了按心口,能感觉到隔着一层皮肉,底下的心脏一下一下规律地鼓动着。
迟疑了一下,他拉开里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位置。
那片肌肤光滑无暇,没有任何伤口。
溪兰烬其实是很少做梦的。
也就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原主的意识残留,他时常做梦,也不知道那位有些呆呆傻傻的原主对“谢卿卿”
的执念到底有多深,几乎每次的梦都和谢拾檀有关。
待到梦醒之后,又像隔着层朦胧雾气,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梦里的内容,只剩只言片语。
导致来到这个世界后,溪兰烬做完了梦还记得内容的,也就梦魅编织的那一场了。
但昨晚的梦不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的,连被谢拾檀一剑穿心的痛感都顺着梦境蔓延出来,像是他真被谢拾檀捅过一剑似的。
溪兰烬本来就怕疼怕得厉害,这痛感几乎能穿透灵魂,他能确定,他八成真的被捅过一剑。
而且和梦里一样,捅他的人很可能就是谢拾檀。
溪兰烬这次是真的可以确定了。
看来他还是那什么少主的时候,和传言里一样,跟小谢反目成仇,关系不太好。
因着这个梦,心脏都不太舒服,溪兰烬打个响指换上折乐门外门弟子的月白色袍服,揉着心口出了门,施施然在最后一刻赶到了集结的地方。
昨日新来的外门弟子已经站满了院子,初来乍到,大家都想在执事长老面前留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能被推荐参加内门弟子的大选,溪兰烬姗姗来迟,就格外引人注目。
梁源同情地朝溪兰烬看过来,做了个口型:“这位是陈长老。”
昨天带他们上山的那个青年隐晦提醒过,外院里最严厉的长老是陈长老,这位长老不仅自己修炼刻苦,对他人要求也高,人称外院鬼见愁。
没想到第一天就撞上了。
背着手站在一批新弟子前头的执事长老严厉地看过来:“叫什么?”
溪兰烬莫名有种学生时代迟到,在向教室飞奔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抓住的错觉,从容停下脚步:“报告长老,我叫溪十。”
“为何来得这么晚?”
溪兰烬望了眼院子里的滴漏:“回长老,现在正好辰时三刻。”
陈长老愈发不悦:“其他人都能早来,为何只有你掐着时间到?如此怠惰,怎能好好修行?”
什么,连上班时间都要卷一下的吗?
面对领导,溪兰烬诚恳地胡说八道:“回长老,道法自然,世上一切,以‘恰到好处’为佳,到时不迟,离时不拖,过满则溢,不满则亏,我不晚不迟,不正是一种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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