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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一时竟不敢信,歪头问道:“瓶姐儿那事,你不恨我?”
“我从未恨你,只是……那时你夜夜抱着我哭她,同我干那事也哭个不停……你可知,眼见心爱的人为旁人伤心欲绝,是甚么滋味儿?”
徐应悟垂眼道,“我甚至想,要死的是我,你也会这样哭吗?她这一走,便永远赖在你心里,我一辈子也比不过……”
“这些话,你早不说。
你不说,我只道你也怪我害死了她。
她才没了孩儿,那时咱两个刚交了心,我整日只赖着你,把她抛闪在一旁,叫她好不难过。
偶尔我想起来去瞧瞧她,她倒劝我好好待你。
她说,‘外头汉子不比我们娘母几个,你慢待他,他是真能舍了你去’。
我说,‘应二哥不会,他打小便一心爱我’。
她说,‘那敢情好,你两个少时相交,如今又有这层羁绊,往后里里外外有他帮扶,你便有依有靠,我也可放心了。
’”
西门庆蹬腿嗔道,“她全心为我好,我却对她不管不顾,活活叫她伤心死了!
你倒是问问我呀?光闷头吃醋有个囚用!”
徐应悟任他在怀里蹬踹,搂住他不敢撒手,哽咽了半晌,才终于开得了口:“我哪敢提她?是我……是我说漏了嘴,叫她得知她已不能生养,这才把她逼上绝路。
庆哥儿,是我啊,是我害了她!
我不敢说,想都不敢想,怕你知道了,可不得恨死我了……”
西门庆闻言圆瞪两眼,泪如泉涌,两人抱头痛哭。
良久,西门庆抹泪道:“不怨你。
官哥儿一去,她便一只脚迈进鬼门关里,只是舍不得我,才又苦捱了那些时日。
是我一时糊涂,出昏招儿将她推上绝路。”
徐应悟强收住泪,捧住他脸道:“瓶姐儿泉下有知,我岂能辜负她的成全?如今把你害成这样,我怎对得起她?庆哥儿,今后我们好好儿的罢……”
“太迟了。”
西门庆合眼长叹,悲哀道:“我已不是从前那个人儿。
如今我已力竭心死,活像掉进一巨大深坑,上头还有水往里灌。
眼见着水已淹到脖颈儿,我却没有一丝力气,一下也动弹不得。
我就快要憋死了,可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无。
我再不是当初你看上的模样,亦不愿见你眼里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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