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围棋了解不多,但看盘中局势,中盘厮杀惨烈,只余官子之争,难怪两人神情如此慎重,傅可为更是举棋不定,眉头紧锁。
收官之战,如履薄冰,可能一招之差,前程尽覆。
与人生何其相似。
姜尚尧正凝神观棋,不料满室静谧中傅可为愕然回首,“小姜!”
说着将棋子置于棋盘,随手一摆,“太入神,没注意你什么时候到的,快坐快坐!”
另一人当即瞠目怒斥:“好你个老傅,你这不是耍赖?!”
“耍赖?我怎么可能耍……”
傅可为低头一看盘中乱子,团团的脸顿时堆满笑,“手误,手误。”
他的表情没一丝尴尬和惭愧,眯起缝的双眼闪着狡狯的光,透出一股“你奈我何”
的意味来。
姜尚尧暗自好笑,适才呼吸的窒闷感,胸臆间的紧张感被傅可为这一搅局,立刻无影无踪。
任谁看见傅可为此时的样子,也无法将传说中脾气又臭又硬,零六零七年连续关停四十家不规范矿场毫不徇私手软的铁面联
系在一起。
想来两人私交甚笃,以至于巴思勤已习惯了傅可为输棋耍赖的风格,大度地笑了笑,将桌上残局一推,“既然你的小客人到了,给你留几分面子。”
说着目光移向姜尚尧,笑容渐渐隐淡。
“巴书记,”
姜尚尧迎上他目光,语气恭敬。
“傅董事长。”
“你就是闻山煤电焦化公司的姜尚尧?”
巴思勤上下打量,姜尚尧谦逊地略略欠身,“是的,巴书记。”
“春节见过。”
巴思勤颌首示意。
“小姜,坐。”
傅可为身为主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
姜尚尧却不敢托大,给两只茶杯续过茶,这才坐下。
“来得唐突,打扰了二位雅兴。”
“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突然起了棋瘾,正好休息日,找老傅切磋两盘。”
巴思勤笑意恬淡,面容减了几分威严多了少许随和。
以巴思勤的地位根本无需如此这般的解释,再加上他刻意放缓的语调和怀柔的笑容,可见所谓不速实在另有文章。
姜尚尧心神一动,脸上神色更恭敬了些。
傅可为哈哈一笑,“就你那臭棋篓子!”
“君子可欺以其方。
论悔棋赖账,我确实逊你一筹。”
巴思勤一板正经地承认,眼见傅可为的得意化为讪笑,他的目光中透出些微愉悦来。
济西官场传言傅可为就是巴思勤手中一把利剑,巴思勤上任之初,借此剑之锋挑开济西省内小煤窑泛滥的脓疮,查处了一批以公谋私的官员,威信就此树立。
看两人言笑间很是相得的样子,倒是证实了济西官场的这些传闻。
傅可为转头向姜尚尧,郑重问:“材料准备好了?”
姜尚尧点头说是,将公文袋中经过林岳斧正润色的材料取出来,双手呈给傅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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