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旅行,是回家,从今以后,定居在华国。”
我总觉得他话中带着隐隐的雀跃,又有些反常的不安。
他的话在我耳边炸开,“就要回国”
他刚刚是在通知我,不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不可能,我不同意。”
我生在法国,长在法国,我一次也没有去过中国,这是要我放弃二十二年来的一切,重启一个人生。
“我以为这些年你已经对华国改观,”
他蹙眉,“我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在等你的学业结束。
通知你的确太急促了,我下个月会先动身,你
可以再在法兰西准备一下,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来接你。”
“我的意思是,我,就在这里,永远,哪也不去。”
我说的很坚决。
“你需要冷静一下。”
车停下了,他走下车门,“无论怎样,我都会在秋天出发,的确,等我安顿好了再把你接过去,更加稳妥些。”
然后他把我留在了罗莎蒙德的铁艺大门前。
1935年秋罗莎蒙德
像焦糖一样凝结在罗莎蒙德的时间已经被烤融,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老师们得知这件事情很着急,伯希和先生直接来了罗莎蒙德,劝我留下,深耕学业。
我连忙安抚他,说我当然不会走,话还没说完,就被回来的他打断了。
他告诉伯希和先生,已经在菡萏大学为我找好了教职,我可以在华国教授学生,并在一个更合适的地方研究学习。
伯希和先生只能走了。
想来也没关系,等我人到学校的那天,伯希和先生的疑虑就不会再有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我去中国。
“我逃避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为故国做些什么了。”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回去,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安排我,安排得那样坚决。
“我要回去,你是我女儿,自然是要和我一起的。”
“你不是我父亲。
从来都不是。”
“具体的日子已经定了,三天之后的船,一会儿就要买票了,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
他无视我到话,平淡地说着,好像他要去的不是大陆另一端的华国,而是三楼的小露台。
“我没有准备,也从来没有打算准备过。”
我又要哭了,是因为他独断专行的愤怒,但也许更多是因为即将与他分别。
“如果舍不得父亲的话,为什么不和我一道走呢?”
他拭去我的眼泪,“如果是舍不得法兰西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常回来看看。
总之,你会喜欢华国的。”
是啊,我为什么不愿意去华国呢?情绪来得那样猝不及防,我的爆发来得那样毫无征兆,“因为我不想回到华国,陪你做情深义重的美梦。”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掀起一场狂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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