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不由分说地用力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无比用力,额头撞在地上,咚咚咚,没几下地面上就有了湿痕,女人的前额破了皮,兀自渗出血来。
“女施主,快快停下不要这样!”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坚决,每天都来这里,一跪就是一整天,现在又在不停磕头,倒也令人觉得可怜。
“这样,我去问问,若是他愿意……”
左右为难,主持只好松了口风,扶着女人的双臂,让她先站起来。
听清主持的话,女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强烈的欣喜,死死按着他的手臂,惊讶道:“真的?”
轻轻点了点头,主持只得破例一回,转身向僧舍走。
见主持终于答应自己的请求,女人连忙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血渍,又赶紧拍了拍全是眼泪的双颊,将有些散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槐桐了,那个有着最温柔的笑容的挺拔男人,那个说要宠溺她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的男人。
心尖骤然一疼,他和她终于还是没有善终——
一个像是《胭脂扣》一般的故事,她爱上了他,他也爱上了她,只是在最后一秒种,他犹豫了。
她求他带她走,远走高飞,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但他放不下荣华富贵,更舍不得唾手可得的大好仕途,能拖就拖,她终于看清他的心意,悄悄离开。
一个女人,自小锦衣玉食,失去了家族的庇佑,又毫无社会经验,可想而知会遭遇什么。
就在这时,她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唯一的血脉,他唯一的骨肉,她多想告诉他,谁知盼了又盼,居然等来了他出家的消息!
正在回想着,有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女人的回忆,她一脸喜悦地回头,失声喊道:“槐桐!”
不想,身后只有归来的主持,再无别人。
“师父!
他呢,他在哪?”
女人急了,忍着两腿的僵硬,蹒跚着走过去,急急催问。
主持摇摇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手工缝制的布袋,塞到她手里,双手合十回应道:“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
世间之事莫不如此,女施主,既然他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潜心礼佛,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女人的眼神一瞬间陷入呆滞中,良久,她才颤抖着双手死死抓住布袋,哆嗦着问道:“这、这是什么?”
主持轻轻拂去她肩头的一枚落叶,轻轻答道:“他的落发。”
他不见她,他不肯见她!
双腿一软,女人跌坐在地,捧着重如千斤的布袋,先是发愣,继而又哭又笑起来。
乔槐桐,你骗我,你骗我啊!
她一遍遍重复着,泪如雨下,哭到一双眼都快瞎掉。
大殿内,庄严的佛像依旧一脸慈悲地俯瞰着世间万物,不喜不悲。
捧着装有男人落发的布袋,女人一脸木然地回到暂时栖身的窄小胡同,这是这座城市中贫民窟一样的存在,住着小偷、妓|女和大量的失业者,脏乱穷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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