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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刺被搭在她手腕旁的小几上,上面血迹还没干。
十来个小竹桶竖在峨眉刺旁边,最近那个上面搭着分油用的小漏。
血珠子从小漏的一端爬向底,仿佛谁在半空扯碎了一串璎珞,赤珠纷纷而坠。
漏比一般的油漏小巧不少,连带着下面开的孔也细,有液体倒进去底下只能一滴一滴地漏。
嬴寒山用峨眉刺穿透皮肤,悬起手腕拿小漏接血。
她没法在这个过程中控制自己的血小板发挥作用,伤口凝结只能再次剥开。
神经在反复拉扯下变得迟钝,折腾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用峨眉刺在左手手臂上扎了多少个窟窿。
横竖杀生道女修不会死于破伤风吧?嬴寒山乐观地想。
系统从看着她折腾到看不下去她折腾。
“修佛道的的确有人会尝试割肉喂鹰证道,”
它说,“怎么,宿主,您这么给自己放血,是打算出家了?”
哎,别说,在淡河县这段日子掉的头发,颇有些要斩断三千青丝的架势。
嬴寒山按住手腕,长长地吐气,把脖子耷拉在竹席卷的边缘。
失血带来的冷汗和耳鸣还没有散去,手臂上伤口传来的痛苦已经逐渐清晰。
“哎,系统,”
她有气无力地微笑起来,以一种轻佻的口吻发问,“自古以来杀生道的人是不是都特没有创意?”
“是的宿主,在逆用心法和行医救人方面,无人的创新性望您项背。
现在您打算继续创新什么?”
她举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左手,凝气于掌。
灵气逐渐顺着腕脉流下,张开的创口逐渐收缩。
“我是在想,‘以血化生’这个东西,可以当单体治疗用,也可以当一个立刻就能发挥作用的群奶用啊……”
她有一个很好的创意。
十一月十九日,宜祭。
奔走多日的裴纪堂终于停下脚步,洗沐焚香后玄衣纁裳地出现在人们面前。
所有抬头注目他的人都在他手捧祭文登台时低下头去。
他们惊讶地发现,就像在雕像上垂下一层纱一样,眼前这个未至而立的青年,在换上祭服时陡然呈现出了与平日全然不同的气质。
在城墙上下的裴纪堂风尘仆仆,眉眼间从无倦色。
他总用重视的,专注的目光注目每一个对他说话的人,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他会帮士兵传递捆扎的兵器,俯在泥土里确认听瓮的深浅,这个时候人们很难想起他是这里最高的长官。
但现在他显得“遥远”
,那一身黑与赤的祭衣烘托出了某种不同于旁人的气质。
人们笃信地看着他,像是孩子在看父母,他们相信这个人能安抚此地病死的魂灵,将这座城池所遭遇的不幸上达天听,带回他们本应拥有的平和生活。
裴纪堂开始敬奠第一杯酒。
“时圣朝五年,十一月十九,淡河县令裴纪堂及诸府吏,具三牲之祭,敬四方神明,奠诸乡之灵。”
在所有人围着祭台的时候,有一个人例外。
嬴寒山悄无声息地带着几个小吏在不远处扎起了医棚,烧起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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