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服系统,也在说服自己,被讲出来的东西很容易成为逻辑的一部分,只要构建起逻辑链,她的所言所行就会变得可信。
嬴寒山知道自己没说出全部的实话,她遮盖起了救人理由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她根本不打算按照系统的要求走
她又不是变态。
诚然她杀死了那三个人,不假思索,轻巧得如同折断一根树枝。
但这不代表她接受了系统为她安排的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路。
自卫与屠杀是不同的。
这不是电车难题或者是否圣母的问题,这甚至不是一个应该左右为难的问题。
人凭什么要没有任何理由地被杀死,只是因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被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催促着这么做?
人又凭什么要被逼迫着没有任何理由地杀人?并将在她的人生里无休无止地重复这件事情?
杀人是一种世界观的重塑,她绝不接受系统重新塑造她。
如果说塑造真的必须发生——应该是她塑造别人。
如果没得选倒罢了,有得选时,她不选系统。
但嬴寒山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来,和系统翻脸暂时对她没什么好处。
达摩克利斯之剑就在头顶,两个月后它就会坠下来。
她不想死,也不想妥协,这意味着她需要一个变数。
杀生道,“生”
的定义很明确,“杀”
的定义却很模糊。
用刀枪剑戟,血腥溅面算是杀,穿肠毒药也算是杀。
陷阱诡计,构陷残害算是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也算是杀。
关于“杀”
的定义还有转圜余地,“因我而死”
的方式有很多,她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嬴寒山集中注意力,包裹着两人的青黑纹路隐隐泛起血色,如同有生命的脉管般鼓动起来。
女孩的手指开始轻微震颤,睫毛不住地翕动,脖颈上的那道伤口逐渐回缩,结成黑而干硬的血痂。
而嬴寒山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如果说灵气在体内顺序运转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那么让它逆行就像是用极纤细的琉璃丝去挑开乱麻,复杂而稍有不慎便出大祸。
她感受着它们逐渐从体内剥离,如同失血般的冷感慢慢爬上后背,而怀中这幅小小的躯体却渐渐有了温度。
在清晰感受到女孩脉搏的同时,那根挑乱麻的琉璃丝骤然崩断。
青黑色花纹好像被点着一样急速枯败缩回皮肤,一口腥甜顺着喉咙漫上来。
嬴寒山晃了晃,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先靠着马车委顿下去。
冷感在扩大,她简直觉得自己的体温都降了两度。
一种很淡,但极为不祥的第六感笼罩了她。
嬴寒山闭着眼睛倒了十口气,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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