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方了么,”
郁濯从后头骑马过来,指着处营帐一抬下巴,问,“今夜是宿在那儿吧。”
营帐是密密挨着的,离得近,单独隔在一处的属于隆安帝和宫妃仪灵。
“是。”
周鹤鸣瞧着来来往往的宫人,说,“接下来马上开宴。”
自温泉庄子回来后,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此刻共同下了马,随着密密匝匝的群臣往席位去,郁濯能感觉到许多双眼睛往他身上瞧,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
他往周鹤鸣身侧靠近一点,抬脚侧身避过一个端着大盘的宫人,故意露出笑来给旁人瞧见,装模作样地问:“咱们坐哪儿?”
周鹤鸣看向斜对方,贺晨朗已经入了席,正拱手同身前的刑部尚书纪昌问好。
他转头朝向郁濯,问:“你今日是什么身份?”
郁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只说:“反正不是太仆寺少卿。”
“最好也不是什么江湖浪客,可别吓纪大人一跳。”
周鹤鸣说话这阵儿已经走到了位上,他撩开衣服下摆坐下来的时候,郁濯跟着落了座,同他贴得很近。
“都过去多久了,还念着这个呢。”
郁濯倾身到他耳侧,这个程度的亲密刚巧卡在若即若离的边缘,最适合人前做戏,“云野,你挺记仇。”
端来烤肉的宫女低垂着眼不敢细瞧,耳朵却分毫堵不住,径直听得一句含着笑的缱绻情话。
“除了你妻,我还能是谁?”
这肉被一双细细颤着的手放到了桌上。
宴席开始了。
场子是露天的,惟有正北高位拉起厚帷帐,隆安帝大病初愈,吹不得风,仪灵随身侍奉着。
群臣各自端坐席上,自山巅遥遥俯瞰而去,像极了黑压压的虫蚁。
“传皇上的意思,”
鸿宝自那厚帐里出来,拱手咏叹道,“诸位大人吃好喝好。
下午冬猎将放出三十头猎物,打着了赤狐的便是头彩。”
狐貍。
周鹤鸣持匕首片肉的动作稍顿。
郁濯撩眼瞧他,将这点儿反应尽收眼底,佯装不懂地问:“小将军是想拿这头彩吗?”
周鹤鸣将肉送进嘴里,他将那点漏出去的不自在收回去了,边嚼边道:“青州最不缺的就是狐貍。”
他已经在屡战屡败中拾得教训,不再轻易入郁濯话里下的套。
“那是沙狐,同赤狐没得比。”
郁濯抿一口酒,目光流转间已经悄悄将这席囫囵看完一圈,皇子的位置离得远,好在赵修齐带着小傻子,凭俩模糊的人头也能认出来。
他对面平坐的一人只管喝酒吃肉,瞧不清脸。
是赵经纶。
郁濯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继续道:“得胜回朝的少年将军,总不能只打俩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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