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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逸之点点头:“郑大人说,挂满灯笼才有年味儿。”
那纸糊的破灯笼早不知用了多少年,上面坑坑洼洼地漏着风,郁濯实在看不下去,叫了尾陶来,要她出门买几个好的。
尾陶应声出门,径直往灯笼铺子去——她这些日子得空便偷摸跟随钱莱,早将豫州城中各处摸得很熟悉,可那人每每出门都只是领命办事,并未流露过半分异常。
崇州本就多盗匪流籍,出生不清白之人编些假话洗白身世也并不奇怪,尾陶想,此事许是郁濯太过警惕。
她自灯笼铺取了物便要回州府去,豫州此地偏干冷,降雪不算太多,城中只覆着些薄雪,尾陶避开一泥泞处抬眼时,忽然瞧见一个很是熟悉的身影。
——是钱莱。
钱莱自她前面的巷子拐了进去,两手空空,走得也算悠闲,瞧着并不像要办什么事情,尾陶神色一凛,偷偷跟了上去。
今日豫州飘着粗糙雪粒,阴沉沉的天穹使得城内也不够亮堂,是个适宜尾随的好天气。
尾陶自十二岁被郁濯救入抚南侯府,学的便是暗杀刺探类的功夫,这些日子虽然以不同皮相观察着钱莱的举动,却从未被发现。
她躲在暗处,眼见人在巷子中七弯八绕,偶尔在流民前面停下,为一袍子稀烂的老妇人摸出了几枚铜钱,又给一草鞋开裂的小孩摸出块糖来。
依旧没有任何异动。
可郁濯仍在州府中等她回去,尾陶思忖片刻,转身入了身后无人小巷,低头扫了扫灯笼上沾到的细雪。
——抬眼之间,一寸寒芒直逼她脖颈而来,尾陶反应极快,当即后仰撑地翻滚半圈,那人却没打算放过她,一柄快刀几乎贴着她脖颈在游走,尾陶躲闪之间,听见那人不紧不慢地问:“跟了我这么些日子,还没跟够么?”
是钱莱。
钱莱的攻势太猛,压根没留情面,尾陶咬牙猛一回旋,堪堪避过锋利雪刃,伸臂想锁钱莱脖颈,却也被她躲过,动作间两人均在雪泥里翻滚一遭,尾陶借着巧劲儿,一手朝其咽喉探去,另一手将其脑后马尾狠狠一拽——
头顶阴云浓重,竟然隐隐炸了雷声,她于愕然之中死死攥紧了手中假发,再抬眼时,就见钱莱已经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竟然没有丝毫被揭开伪装的恼怒。
尾陶戾声低喝:“你究竟是谁!”
钱莱顶着极短的寸头,眉眼间愈发英气逼人,她朝尾陶露出个笑来,这笑委实太张扬,明晃晃显露着她的虎牙:“我乃崇州,文斐然。”
“回去后记得告诉你家世子——他差人问候我,我已经收到了。”
扇子
等待尾陶回来的空当暂时闲着,郁濯百无聊赖地院子里晃了一圈儿,觉得冷,又缩回屋里去,从怀里摸了那把湖色素扇出来,捏了笔要随便画点什么。
笔尖刚碰到扇面,就听得小隔间处传来一点声响——周鹤鸣刚洗完澡出来,半赤着上半身换衣裳,瞧见人也愣住了,动作都停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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