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头农庄离开,已是月朗星稀,河平野阔,春鸟在夜色中啾啾鸣叫,更拉动了人心的思绪。
半醉半醒间,赵丰收觉得甚是荒唐,他从来不是个和稀泥的人,更不会轻易被人说动,今日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如此轻易地被苏信厚几句话打动了。
他甚至默认了彼此的交易,这样做对肖明慧公平吗?自己的良心能安稳吗?
然而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当从郑德环手中接过来两张卡时,便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和解,这件事情便已画上句号。
提出一百万的赔偿,纯粹是信口胡诌罢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会成真。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肖明慧而言,这样的结果或许都能带来些许慰藉。
事后他特意征询过肖明慧的意见,她依然是那句熟悉的话语:“哥,一切由你作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苏老爷子愿意出钱摆平此事,那么他就不便再继续深究下去,起码不能明着来,让小崽子们翻在自己手里,除非有新的契机。
另一方面,倘若真能借助苏信厚,让工业园焕新机,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就当他将功赎罪了吧?
他生在文山、长在文山,这里就是他的根,他无比的热爱文山,他特别想让文山好。
苏老爷子可谓深谙人性的高手,轻而易举的就点了他赵丰收的七寸。
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侮辱,只要苏家言行一致,真能提供助力,受点憋屈算什么。
再说了,他也不怕对方不履行承诺,那样他就有了正大光明开战的理由。
苏家需要时间,他同样需要时间。
河水激荡,春风拂面,赵丰收不禁心潮澎湃,仰天长啸:“大美文山!”
一旁沉默跟随的苏信厚,受到了感染,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拢成了喇叭形,大喊:“大美文山!
我来了!”
虽然俩人年龄相差不大,但从小在乡下疯跑的孩子,和城里蜜罐中浸泡大的孩子,就有了明显的区别。
赵丰收的啸声充满了激越,像是战鼓雷动,龙吟九霄。
苏信厚则稍显稚嫩,羞涩,如同大姑娘初嫁。
赵丰收瞥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不屑:“你也配喊大美文山?“
被狠狠噎了下,苏信厚丝毫不以为意,还是保持着惯有的笑容:“师父您瞧好了,我现在还不配,终有一天我会配得上。”
“谁是你师父!”
赵丰收大步流星,与他拉开距离,似乎怕被他传染了某种气息。
“你刚才答应过的,要么我还叫赵叔?”
苏信厚急了,小跑几步跟上来,不依不饶的道。
“随便你。”
收你这种垃圾当徒弟,老子吃饱了撑的,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是爷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说你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您勇谋齐长,非常人所能及,让我务必以子侄礼相见,以师礼待之。”
赵丰收走得飞快,苏信厚累得气喘吁吁,生怕他甩下了自己,就再没有解释的机会,赶忙把老爷子搬了出来。
“你爷爷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赵丰收倒是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评价如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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