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玖心里不是滋味。
过了一阵,他轻声道:“等我病好就不用送了,我去膳厅吃。”
药里放了安眠的东西,下人说了什么,他后面听得模糊,最后只靠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深夜,书房烛火昏黄。
楚恣一身珠白金纹里衣,外套着御寒的锦棉广袖,肩上披着大氅,长发松松搭在肩上,正垂眸看摊开的奏折。
上面小字密密麻麻,大半都在弹劾千岁爷辱君乱政,截断臣言,倒空国库,搜刮民脂民膏。
言语毒辣,字里行间充斥着要替天行道的正义之气,势必要清天地之浊气。
楚恣漠然看完,一个的“阅”
字都无意下笔。
身旁的侍从跟了他许久,颇有眼色,立刻为他收起,换了一本奏折摊开。
一直到深夜,地上堆成山的奏折才堪堪批完。
楚恣仍然没有要回卧房的意思。
窗外月光澄净,落雪红梅。
空气中隐有暗香,悠悠漫入书房,沾染字迹清逸的满墨书页。
楚恣闭眼片刻,道:“收拾另一间卧房。”
侍从作礼,“是。”
——
于玖睡了大半天,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半角月亮已经挪到了正中央。
太阳一天走半角从清晨走到黄昏,月亮亦然。
他估测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左右,然而床边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难道是事情还没处理完?
于玖拉了拉喜被,罩住自己冻在外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太好,他身体里那阵毁天灭地的绞痛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只剩隐隐的刺痛,他还能忍。
嗓子也不怎么疼了,就是痒,想咳嗽,但又咳不出来。
又睡了大半天,他现在精神不错,哪怕是闭着眼睛也睡不着了。
他在被子里闷了一会儿,又受不了那阵窒息感,重新露出脑袋出来透气。
望着空空的床侧,没人打开的门,他忽然有点慌。
是因为他在这里吃了东西吗?
还是怪他又吐血又骚扰人又说梦话,睡不好才走了?
于玖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但在与人相处这点上敏感异常。
要不要再道个歉?可道歉好像没用,事情已经做出来的,他该怎么补偿?
一没钱二没力,楚恣好像也不缺钱不缺力。
难道……侍寝?
于玖脸一热。
这具身体撑不住吧,楚恣似乎也没这个打算,“不宜行房”
四个字还是楚恣亲口说的。
所以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于玖短暂地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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