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我妈的话,真是销骨。
当我从门高的那方降为户低的那方,这话的含意,就暗渡陈仓地浮出水面来。
当高铮是贫穷男孩时,我不计较,我不在乎,我可以不管不顾地追随他;可当他变身为权贵太子后,我害怕,我退缩,门第观念前,我动摇了。
我不是怕被指责趋炎附势,且不说即便我想趋附人家也不给我那机会,假使他坚持跟我在一起,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或许他还没看清楚,可于我,这答案过分地显而易见:触怒家庭,断送前程。
我怎能将他往这火坑里推?他现在年轻,激情无限,眼睛里没这些东西,可有几个男人能终生都抵得住权力与金钱的诱惑?虽然我爱他风骨峭峻,爱他淡泊名利,爱他能屈能伸,可我不能自私地促使他失去这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不论他将来是不是想要、会不会后悔,我现在都没剥夺的权利。
至于爱人,他需要的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的护官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如那青梅竹马;而我这小百姓,有着错误过去的小百姓,远不胜其任。
年三十儿晚上收到短信:后悔了。
后悔放你回去。
想。
狠狠地想。
是够狠的,生活开的玩笑。
我狠狠地把手机摔床上去。
狠狠下了决心。
.
高铮一直找我,我一直推拖,推到了年后,正月十五那天。
我们约在五道口那平房里,他到得比我早。
我进门时,他正拿着抹布擦窗台、擦桌椅、擦设备,见我来了,把抹布甩一边去,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走过来,要抱我的架势。
我推开他,“大夫说拆完石膏还得等段日子,胳膊不能使劲儿。”
“谁说我不能使劲儿?”
他不服气,“现在就使给你看看。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病猫了。”
说着就把我给抱起来了,抱到他腿上坐着,抱进他怀里按着,解开我大衣扣,右胳膊伸进来揽住我。
我越挣扎,他揽得越紧。
“老实点。
就让我抱会儿。”
他颈间的皮肤蹭着我鼻尖,混着檀香的熟悉气味从他毛孔里钻出来,折磨我的意志。
我跟他保持开一点距离,“今儿怎么没跟家里人一块儿?”
这可是团圆的大日子。
“怎么没跟,你不就是?”
“说正经的呢我。
你家肯定更讲究这个,这时候跑出来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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