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陈容再见她之时,是在殡仪馆。
棺木里的浮肿惨白的脸上,有着即使再浓厚的妆也掩盖不了的被打的青紫痕迹,拉开那层寿衣,曾经如藕般白嫩的手臂上,细密的针孔随处可见,有些针孔甚至已经溃烂成脓,散发出浓浓恶臭。
死因是吸毒过量。
那时,陈容八岁。
静静的看着脚旁的针管,陈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具身体主人的死因,也是吸毒过量。
或许这就是宿命?
陈容咧了咧嘴想笑,却因为脸上的肌肉太过僵硬而有些狰狞。
宿命?真是可笑!
踉跄着起身,紧闭了许久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她反射性一脚将针管踢到床下,注射之后留着一团乌青的手也缩在身后。
进门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女,“老爷太太叫你下去吃饭。”
平调的语气,陈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耐。
老爷太太?
手掌收拢,指尖陷进肌肉,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些清明。
看着站在门口因为不耐烦而准备催促的女人,陈容平静道,“知道了。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
见那看打扮就知道是佣人的女人立刻转身,丝毫没有关门的觉悟,她淡淡加了句,“关门。”
那女人怔了怔,明显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陈容皱眉,从她身处的这间房间来看,她在这个地方的地位虽不能说高,但也不会低到哪去。
只是要求她离开时顺手关门而已,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请你关门。”
或许她不该多嘴让她关门,但现在她累极了,脚虽然踩着地板,却像飘在云端。
反正对方只是顺手的事,她就省点体力好了。
沙哑但仍悦耳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女人好似清醒了般,有些恼怒又有些仓促地转身将门带上,因为用力过度,房门关上时的声音很大。
站在门口往两边走廊看了看,直到确认并没有人因为这过重的关门声而过来查看后,女人拍了拍胸。
她竟然被这个整个夏家刻意忽视,在人前向来低着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年吓到,还真是丢脸。
佣人看了眼紧闭的门,恨恨地轻声‘咀’了一口,踩着脚步离开。
房内的陈容并没有在意那个佣人的态度,站在宽大得比她家的厅还要大的浴室内,看着镜子里五官精致如画的陌生脸孔,她惊慌无措得连心脏都在颤抖,只能死劲揪着衣襟张大嘴大口的呼吸。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变成了另一个人?或是她夺了别人的身体?
真是荒唐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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