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寒冷侵骨的秋夜,女人的声音像山鬼精魅,语调如兰,清丽轻幽。
谢玄觉得他一定是快要撑不住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远处一团白色的衣衫在风雨中荡啊荡,墨有些松散了,固定的银簪下滑几分,让平日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皇后娘娘狼狈了几分。
谢玄不想看她狼狈的样子,而且她怎么会有狼狈的样子呢?还是在他面前。
以为是幻想,所以他绽开了笑容。
不像宫宴上相见时的恭敬,亦不像表演出的冷漠。
谢玄终于露出了一个自内心的微笑。
可惜离得太远,虞枝没瞧见。
“是谁跪在哪里?”
她加重语气。
这时谢玄才现——不是梦。
不!
他睁大被雨水拍打得疼痛的眼眸,瞧见那个靠近的身影一步一步踏在碎石泥土上,原来那洁白的裙摆早已经被打湿弄脏,黑乎乎的一团,冰冷而沉重。
理智在很久以前就告诉他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所以他告诉自己他是恨她的,恨她冥顽不灵、攀龙附凤,恨她早早抽离、冷心冷情。
谢玄终于从自己给自己打造的梦中惊醒,用最冷硬的语气开口:
“臣,参见皇后娘娘。”
他不必起身跪拜,因为他的膝盖早已经在冷雨中浸泡得麻木。
谢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胸口起伏得厉害的虞枝。
“谢玄?!”
她失了惯有的沉稳平和,尖叫失声。
“为何……”
转瞬她想明白缘由,“难道就因为你极力上书要夺回燕云?”
虞枝咬牙,怒气无法掩藏。
“本宫去找皇上!”
虞枝语气坚定,直接抛了竹杖,小跑着推开了虚掩的小门。
门内,笑语隐隐从温泉玉池边传来。
男男女女在调笑间推杯换盏,将温泉行宫玉池同璃山的雨夜,也同通城的血海隔离开。
“皇上。”
虞枝冷声,冰凉的雨水就顺着她惨白的脸颊往下流,比泪还要凶猛。
元临被她冲动颤抖的样子吓了一跳,转瞬埋怨道:“怎么不换上我赐给你的素纱浴袍?”
元临挥散围绕在身旁的清凉美人,拿起一旁夜光杯中淡紫色的葡萄美酒,借酒色打量虞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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