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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老人咳嗽越来越重,喉咙里仿佛装了个风箱。
喘了半天,老人颓然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木桌上那厚厚一沓红包,用皲裂的手轻轻摸了摸,然后,微不可闻地长长叹了口气。
孙景胜站在门后,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凌屿从来没跟自己说过家里这些事。
蜜罐子里长大的孙大宝根本没想过少年丧母、被父亲抛弃、又被学校退学,这些听上去就很荒唐的事。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绝食抗议解决不了的事情,父母会为他解决所有的困难;而凌屿的世界里,家庭才是一切困难的根本来源。
孙景胜悄悄地替老人关上了房门,右手重重地握了握手机,眉眼坚决。
他想,现在,唯一能为兄弟做的事,就是找到他,打晕他,然后扛他回来上学。
孙景胜找了整整一个下午,转遍了凌屿可能去过的地方,从酒吧转到工地,从便利店找到餐厅,从日头高挑找到夕阳西斜,凌屿就像消失了一样,遍寻不见。
天边的云越攒越多,空气闷热的厉害。
孙景胜打电话给殷小竹,询问她那边的情况,得到的消息却让他有些失望。
“屿哥没来这里,徐扬他们也没来。
我怕他们另外约了别的地方见面。”
“他们还能去哪?”
孙景胜蹲坐在路边,口干舌燥的,仰头喝了最后一滴矿泉水,单手捏扁空瓶,抡臂把皱皱巴巴的瓶子投进了垃圾桶。
瓶身撞击桶壁的声音划开了粘稠的空气,远处电光一闪,接着雷声滚滚而来,几滴雨倏然落下,淋湿了满是灰尘的大街。
孙景胜拍拍肩膀的雨渍,躲到一间咖啡馆的棚顶下。
面前,落地玻璃里有两张长椅,昨夜的情景重现,忽然,孙景胜灵光一闪,从兜里掏出了凌屿落下的那张纸条,极快地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打了三四遍,都没有人接,等到第五遍的时候,对方干脆挂断了电话。
孙景胜摸不着头脑,甚至怀疑陆知齐在耍凌屿,给了他一个根本打不通的电话号。
孙景胜握着手机,深切地感受到了凌屿的无助。
“兄弟,你可真倒霉。
怎么就遇不上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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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齐独自一人坐在书房。
厚厚的窗帘拉起,唯有电脑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出眼镜片后那双格外冰冷的审视目光。
他细长有力的食指慢慢滑动滚轮,没有打码的尸检报告缓缓下移,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挤在一起,让外行人看得眼花缭乱,可陆知齐却很耐心,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可能的疑点。
耳机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声:“小陆总,一份珍贵的尸检报告,十万,是不是少了点?”
“长期合作的话,我可以给你更高的价格。”
陆知齐淡淡开口,对面传来轻笑,声音柔而沉:“我考虑看看。”
“时景,我喜欢爽快的人。”
“可我做事,全看心情。
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
“三十万。”
“嗯,心情突然又好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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