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暗哑的嗓音道:“把他衣服扒了,抵几串铜钱。”
两个大汉立即七手八脚来剥衣服,蓝苗心想你要我裸奔,我就不得不动手了。
这两人如饿虎吞羊般剥了他的外衣和中衣,连靴子都脱走了,幸而留了件不值钱的里衣。
这说话的人,肯定就是那“钱大爷”
了。
他掩着衣襟抬起头,随后就目瞪口呆。
他听这动静,本以为“钱大爷”
一定是腰胜水桶,面如银盆一类。
岂知这人居然精干瘦扁,脸颊都凹了下去,一对鱼泡眼愈加突出。
偏偏他还穿着一身蟒袍,腰间更圈着一条镶金托云龙纹玉带。
这条玉带束而不系,悬于腰际,他抬手喝茶,玉带就上仰,他放下双手,玉带就下垂到腹。
使得他整个人就像根戳在呼啦圈中的筷子。
钱大爷放下茶盅,摸了摸几根稀疏胡子,道:“拿算盘来。”
那四条大汉在旁边垂手而立,立即有一人奉上了算盘。
他噼里啪啦打了一阵子,道:“你借了我三百两,当初说好三个月还清。
若是别人,一月都是十分利,我和你乡里乡亲,只算你九分利。
我们往外放贷,也是靠这个吃饭,驴打滚,利滚利,还得请你谅解。”
蓝苗见这人明明瘦得要命,却非要腆起那不存在的大肚子,穿衣喝茶、走路说话都力图显出官样气派,算起账来却嘴皮子立即利索无比,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那人就像嘴里滚动着无数银丸,继续道:“当时三个月已到,你求我再宽限三个月,去向亲戚借钱,我答应了。
现在已经六个月,除了家里一些破烂,你什么也没给我,我只好派人请你来。
本利一起应是五百零二两五钱三分,零头我也不要了,只问你要五百两,你打算何时给我?”
蓝苗听了,心想这徐玉真是疯了,连九分利的高利贷都敢借。
看他白白净净的,也不像个狂嫖滥赌之人,要这三百两银子何用?就算是急办丧事,二十五两也够了。
况且敢放九分高利的人,没一个不是心黑手狠的。
这“钱大爷”
多半会武功,武功还很不错。
钱大爷又用手摸了摸几乎不存在的胡子,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拿不出了。”
蓝苗便道:“确实没钱。”
钱大爷就向旁边乜了一眼,立即有个大汉将一张纸放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