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卖部离开,天光悄然滑向西方,山巅的水滴缓缓聚拢形成雾气,将太阳的余光晕染到四面八方的山林。
程澍礼拿着可乐往吊脚楼走,迎面再次飞来几只萤火虫,它们循着不规则的运动轨迹向后舞动,和程澍礼擦肩而过。
山野半落,从上到下降落一层黄昏的暗影,程澍礼转身大步走上石阶,身影没入丛林消失不见,萤火虫急忙追赶已经走远的队伍,在半空留下几道闪着微光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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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晚风拂过棋山,薄纱般的夕光横跨整个天穹。
棠又又坐在吊脚楼的悬空观景台,远方苍茫和日暮云天尽数倒映在她眼底,微风细雨不断变换,渐渐幻化出几十年前相似的轮廓。
“你不该掺和这件事。”
从树冠中漏下的天光打在来人身上,令其沧桑的声音格外浑厚,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就像你不该出去。”
“不知道。”
一道更年轻的声音响起,“可他不走就会变得跟我一样。”
几秒后脚步响动,青黑长裳上的花纹图腾一寸一寸暴露在亮光之下,树底下的人缓缓清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向她苍白的脸。
“你会后悔的。”
朦胧雨幕后,来人向她伸出枯瘦的手掌......
——两听红罐的可口可乐突然出现在棠又又的面前。
她抬起头便看见程澍礼站在旁边,语带戏谑道:“程澍礼你迟到了。”
“我只迟到了5分34秒,根据铝和锡的散热性,这段时间应该不会耽误你感受冰镇可乐的口感。”
程澍礼收回手转回屋内,捣鼓了几分钟,将点好的线香端出来放在窗台上,然后扶着地板在她旁边坐下,双腿悬在半空,裤管被晚风鼓起猎猎作响。
因为淋过雨,他眼睫上的水珠微微淬着光:“况且你并不能尝出冷热。”
严谨的、认真的、一丝不茍的博物馆活柱子进化出了能够严密精算的大脑。
“......”
棠又又嘴唇动了动,将什么不雅的话无声地表达了出来。
啪!
呲啦!
易拉罐拉环被打开,液体中气泡争前恐后地滋滋升腾,棠又又以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姿态将可乐从程澍礼手中接过来,情不自禁地做下吞咽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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