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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粲然,在脚边泻下明亮的一片,他低头,安静地看着乖乖吃饭互不打扰的六只小狗。
吃到一半,六六突然转过来,用下巴蹭了蹭程澍礼的裤脚,他半蹲下来揉了一把它的狗头。
亮光照不到的地方,程澍礼有些为难地低声自语:“我该怎么跟她说呢?”
看着小狗吃完饭,程澍礼才坐到饭桌,刚拿起筷子,手机进来一通电话。
“我今天碰见你们侯院长了,想起来你昨天忘记打电话。”
钟音站在医院走廊,声音带着特有的回音。
来贵州后,程澍礼保持一周和家里通话一次,最近因为生病和秋旱的事,昨天少打一次,钟音算好他工作的时间掐着点打过来。
钟音说:“他说你在贵州那边干得不错,不到三个月就解决了他们三年都没解决的问题。”
程澍礼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背脊笔直,双腿并拢,双脚平放地面:“同事帮了很多忙。”
这份谦逊让钟音对自己的教育很满意,她淡笑:“你也帮了侯院长不少忙。”
她用疑问的语气说肯定的话,本能的,程澍礼眼神一黯。
“他说当初贵州这项目提报上来的时候,没人愿意去。”
钟音的语气一直是平静的,随和的,关切的,路过的同事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他又是看着你长大的,更舍不得放你去吃苦,没想到最后还是你第一个站出来担当大任,他跟我好一番夸你,说我真是教了个好儿子。”
“当时时间比较着急。”
程澍礼看眼桌上的筷子。
钟音说:“从告知到出发就三天,确实紧急,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常用药都没带上。”
程澍礼缓声:“我带了一些。”
“带了?”
钟音笑起来,自带一股压迫气场,“看来妈妈真是记错了,我说怎么我明明记得你当初跟我说,学校其他同事都有科研项目走不开,不得已才让你去贵州的呢,我这么说,你侯叔叔还笑话我说马上要跟你奶奶一样了。”
“妈。”
程澍礼喉结滚动两下,他闭了闭眼,“我回去跟您解释。”
电话那头无声两秒,钟音再度开口:“马上中秋了,回来看看你奶奶,她最近老说想你。”
程澍礼答应:“我中秋回去。”
挂掉电话后,天上云层挡住太阳,屋内光景一时有些昏暗,窗棱随风吱哑摇晃,小狗轻轻打鼾,但是屋子里从未这么寂静过,静得像是能把人悄然淹没。
再没吃饭的心情,程澍礼将饭菜原封不动地放进冰箱,出门上山去气象站。
晚上,趁林钰文还没休息,程澍礼给照顾她的保姆拨过去一个视频通话。
程开济在学校开会,钟音医院上夜班,家里只有保姆和老太太,保姆将手机放茶几上找好角度,快一百岁的老太太慈祥地窝在客厅沙发,透过小小屏幕,眼里满是爱意地看着程澍礼:“啊呀这是谁啊?”
这是还清醒。
程澍礼笑:“奶奶,晚上吃了什么?”
老太太精神不错,就是年纪大了口齿不清:“小林炖了猪肘子,那么大个,香死个人,我吃了两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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