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沈南知继续说话,便拿着牛奶出去了。
李芸再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塑封包装已经被拆了,“趁热喝,早点睡。”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咔哒声,沈南知摸了摸有些烫手的玻璃杯,指尖的温度并不像最先拿到的时候那样温和,沈南知蜷起了手指。
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已被演算到尽头,房间内外都安静得只剩下沈南知胸腔里浮动的呼吸声。
她打开门,拿着玻璃杯来到厨房,将杯子冲洗干净放进了橱柜。
也许是困意让李芸疏忽了,也许是她终于得到了上天从指缝里溜走的一丝眷顾,被拆了密封层的塑料杯子被留在了流理台上。
她将密封层拆净,然后把洗干净的塑料杯子放在了在房间的书桌上。
洗漱完后,沈南知倒是清醒了很多,她拉开抽屉,打算将杯子放进去。
抽屉里有很多东西,都被整齐地摆放着,但明显空了一块。
沈南知放东西的手停顿了一下,她知道那里缺的是什么,甚至可能知道是谁拿走了。
她的耳朵里突兀地响起一阵嗡鸣,她将耳朵贴在了桌面上,冰冷的木制桌面并没有让兴奋的嗡鸣声冷却下来。
沈南知是很念旧的人,秋天里捡拾的最后一片枫叶,夏日里遇到的第一只蝉蜕,她总是很珍视这些回忆的载体,披着被驯化的人皮在监管者的视线之外地咀嚼着上面附带的情绪。
沈南知用杯子填补了那一块空缺,或者说不是空缺,是新的一个情绪存放点。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其实疲惫的大脑早已收到需要维修的信号,权当作自我的一种保护手段吧。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沈南知舀着碗里的粥,“妈,你看见我抽屉里的那捆绳子了吗?”
“哪捆?”
李芸想了想,“哦,有个同事要给他小孩借初中的书,你不是上高中了吗?之前初中的书你也没扔,反正你留着也没用,放在家里也占地方,正好你抽屉里有绳子就一并捆了送他了。”
沈南知停止了舀粥的动作,抬头看着李芸的眼睛,“初中的书我已经清理过了,用不着的也已经卖了,那捆绳子我也有用处,所以动我的东西之前可以先和我说一声吗?”
“你认为这家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
李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声音里带了愠怒,“一大早我就起来给你们爷俩做饭,有人和我说谢谢吗?我只是动了你一截绳子和你不用的书,就跟我在这里计较,这些年我有要求过一丝回报吗?”
“我明白您辛苦,但有些东西我就是有用啊!”
“有什么用,你从小就喜欢捡这些破破烂烂的,捡了就往家里放着,我没见你拿着这些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啊!”
李芸越说越激动,“你要是明白我辛苦,就不该和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而应该好好学习,以后当一个医生。
这样,我才会放心,你明白吗?”
沈南知的眼泪不受控地顺着脸颊流淌,滴落在餐桌上,她其实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李芸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些。
“哭什么哭!
我一没打你二没骂你,怎么这么软弱!
赶紧吃饭,再耽搁早自习要迟到了。”
沈南知碗里的粥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底,直到勺子和陶瓷碗底碰撞出声音,沈南知才重启了对外界的感知。
在李芸情绪平稳后,沈南知按部就班地到校上早自习,今天的早自习是英语,读背声掩盖着八卦的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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