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铁链落下,脚步逼近的声音。
沈钧并未回眸,反而是迎着跟随而来的风,整个身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陆嘉荣挥手屏退了监房外守着的人,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是一阵打量,“你倒是随遇而安。
”
“若是不随遇而安,那我这一生岂不是全为失意。
”沈钧感叹之余,转过身子来坐下。
不同于陆嘉荣心底的波澜迭起,他反而是异常平静,甚至还有那闲情逸致与他谈笑,“你又是谁派来的?又想着为谁做事?看着倒是眼熟,只是、老了,不记得了……”
轻飘飘的一句,不记得了。
却在片刻间,将围绕在空气中都讽刺拉满。
陆嘉荣大步来到他身侧坐下,“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
但我记得那就足够了。
”
沈钧闻言,倒是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
那些遮挡在权力之下的陈年往事渐渐浮现在脑海中,那些因他而死,或者被他害死的人,他们的脸也在此刻拨开云雾一一显露。
迟疑了好久,陆嘉荣才听到了他的答案,“许是故人之人,不记得了……”
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陆嘉荣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句话,“家父也曾出身夜北,陆家!
总不会忘了吧!
”
“陆家,自然是记得。
”沈钧自然不会忘,抬眸打量着他,“只是如今看来,事情做的还是彻底,总归是有漏网之鱼。
”
“你!
”
陆嘉荣猛的站起身来,一把掀翻身侧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彻在监房。
眼看下一刻怒气就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沈钧的轻笑声却在一瞬间将他的理智拉回,“你想死,你这一生作恶多端,就想这么容易的死了,我偏不争取你。
共秋!
”
即便是注意到沈钧的脚腕被沉重的锁链禁锢着,陆嘉荣也不曾掉以轻心,示意着共秋按着他。
随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白的药瓶,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钧顿感不妙,他下意识的挣扎。
之前所有伪装的冷静在片刻间撕得粉碎,“你想干什么!
你……”
陆嘉荣看着他恐惧的样子,心底愈发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他却走得异常漫长,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父亲、兄长生前的笑容和死时的惨状,不断在脑海中交迭闪过。
从北襄到东濮,从不谙世事到步步为营,一路上的风云迭起你死我亡,杀戮的血腥几乎是要蒙蔽了双眼,除了他自己也再没有第二人得知其中的艰辛。
“这药你不记得我却记得,那些因你一念私欲而枉死的人更记得,那药不是你一手研制的吗?只可惜我手下的人没本事,研究不懂其中的药效,那就劳烦你帮我试一试了。
不过你放心,这药有解药,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说着,就要给他喂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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