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乘坐出租车前往目的地的世初淳,永远抵达不了她要抵达的终点。
她被出租车司机抓着头发在地面拖行,周身昂贵的布料叫尖利的刀刃切开了,污臭的黄水漫过被烟头烫出疤痕的肌肤。
皮囊底下贮藏的内脏器官,跟着身躯主人的移动不间断地颠簸,有些零散的器官被蛮横的暴力运输撞飞到了外头。
她被扔到垃圾箱上,刻下最后一道象征着赎罪的伤口。
像是平常料理连着骨头的鸡,刀头会卡到难啃的骨架,须得加把劲,用力碾磨,才能完整地斩断骨头,剥离内里起保护作用的脂肪组织。
或许在杀人犯眼里,女生和人类平时烹饪的肉食没有什么不同。
哒哒哒。
罪犯哼着小调离开。
哗啦啦。
破开的肚皮张开似鲜活的海星。
比撞上连环杀人犯还要恐怖的,是在失温、大出血的煎熬里苦苦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脸没有知觉,大概是肿了。
左眼看不见,是被扎瞎了。
要是她能行动的话,能不能在垃圾桶里翻找针线,把破烂的肚子缝起来?
……大约是做不到的吧,得专业的医生来才行。
麻生班长的东西,还不了了。
有人接弟弟妹妹放学吗?太久了,没等待接自己的人,孩子们会不会哭?要是幼儿园的老师们愿意抱抱他们,安慰安慰就好了。
她织好了的围巾送不出去了,为了赶上节日赠送,她都织出了腱鞘炎……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破碎的生命沙漏缓慢流空,世初淳无可避免地想起了织田作之助。
放下他,快马加鞭离开这个国度就能更好地生活,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犹豫起要不要那么去做?
是他用擅长枪术的手,专心致志地为幼年的自己梳头发的时候?是他坐姿端正,对着手稿思考未完成的着作的时候?还是他拍着幸介后背,认真地哄孩子睡觉的时候?
与织田作之助相处的点点滴滴,细水流长,深入血脉与骨髓,叫每道呼吸都伴随着隐痛。
她应该要无情一些的,对自己也好,待旁人也罢,不然就免不了担心与对方的距离,远了怕生疏,近了惧生情,一旦试图下决心做些什么,在挣扎的节点就会遭遇到迎头痛击。
奋斗的,徒劳无获。
付出的,没有结果。
现实生活和理想的愿景背道而驰,出现欢愉轻松的迹象便有崭新的沟壑等着人跌落。
鹅毛大雪接二连三带走受害者的体温,少女一直想不到的,围巾要挑什么颜色的难题得到解决。
就挑织田作之助头发的颜色好了。
鲜明的,如长夜里原始部落人围着跳舞的篝火,欢腾且热闹。
光看着,就让人乍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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