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许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材,便让她做辰月他们的小妹吧。
经过这么几年的培养,某种意义上朔月倒成了贺卿的最后一张底牌,她的身份藏得隐蔽,可能够做到的事却不少。
贺卿希望他永远也用不到这张底牌,但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至少他以前是这么想的……
或许是放在眼前随侍的缘故,朔月倒成了他这两年最为亲近之人,虽未当做亲人,却比主仆要亲近上那么几分,这姑娘心细也敏感,许多事情她都察觉到或许知晓,但也不会多问,只是依着主子的吩咐尽职尽责地去做事。
她总说是自己救了她,可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将人带入了另一个深渊?
自古以来,权宦得以善终的又有几人?看似一时风光无两,等他日树倒猢狲散,他们的下场又会好到哪里去?
·
“你当真以为殿下他毫无武学功底?”
贺卿瞧着殿下那生涩不已又挥汗如雨的架势倒真的相信是自己为难了他似的,韬光养晦扮猪吃虎这样的事自己做得多了,而殿下今日所为不过是自己往日所做而已。
贺卿垂眸,眼中有几分晦暗不明,指节摩挲着这块从腰间才取下的玉佩,归根结底不过是一面之缘,又是经年前的事了,他不认得自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他连这块玉佩也认不得了。
贺卿自嘲:许是皇子的玉佩多得很,当初也只是因着心善随手送给了自己,就像当年不知世事的自己一样,随手打赏出去的东西哪里珍贵了?底下人却是一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的模样。
那皎月的清辉洒落人间,身在泥淖中的你却以为他是为你而来。
想来也是可笑,自己竟将它当做无价之宝一般藏着,即便再困顿也未曾想过用它牟取什么,妄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见这位琼枝玉叶的小公子一面,再与他相认……
直至坐上了如今这个位置,才敢将这玉佩戴在身上,只因为如今自然无人再敢觊觎他的东西。
或许存有一丝希冀,希望殿下能认出来这玉佩,可若是认得,又怎会是这般模样?
朔月沉声应道:“是属下愚钝。”
哪里是愚钝,是白青岫伪装得太好了,好到有时候连自己也会被他骗过去,事后反应过来也懒得计较,左右自己只管倾囊相授,权术也好,武学也罢,他的殿下这般聪慧,又怎么可能学不会?
贺卿见朔月欲言又止的模样反问了句:“还有什么要问的?”
朔月眉心微拧,到底是忧虑:“公子,我担心您。”
“你担心我什么?”
贺卿莞尔,他言语未尽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很聪明,朔月,但你也明白,我决定了的事,是无法更改的。”
贺卿虽然立于廊下同朔月闲聊着,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在院中故作笨拙勤学苦练的殿下,笨拙在方方面面,从射箭到骑术,从书画到武功……
他既做得了所谓的九千岁,自然也做得了阶下囚,放任白青岫接近自己,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因着江南水患的功劳,皇帝任命白青岫为大理寺少卿,对一个皇子而言的确算不得什么高官,但总算是步入官场不再是个闲散王爷了。
他家殿下即便心思深重,可到底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幼年起便少了父母师长的教养,能走到今时今日全靠他自己殚精竭虑,如今却是第一次为官。
官场上的蝇营狗苟不是说心思重就能应付过来的,朝堂上党羽林立,可他家殿下势单力薄,又怎么不会吃亏?
·
昨日林询告诉他,殿下前几日审理案件的时候,因着大理寺卿的意思,偏颇了几分。
贺卿倒是不以为然地反问了句:“官场上不就是如此,大多沽名钓誉之辈,一口一个家国天下,可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
易之兄,当初你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
林询回答得没有丝毫犹疑:“自然是为了报效家国,为了黎民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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