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摆在镜头前看的都是假的。
导演的职责就是把谎话连篇的场景串联成真,搏一点观众们的共情。
直到沈怀珵的出现。
试镜时,刘先洛发现沈怀珵是第一个在自己面前,纯用感情把戏演得这么好的人。
从前即使是用素人,也仅仅是比职业演员干净了一点。
面对导演,依然把自己伪装起来,像变脸时换了一层皮。
所以刘先洛对沈怀珵寄予了那么一点希望。
可是当真相浮出水面后,沈怀珵的真心也套在了壳子里,不肯轻易示人了。
刘先洛故意在拍戏前给沈怀珵透底。
他对沈怀珵今天的表现感到失望。
刘先洛机械地通过对讲机念调度群演:“扛布袋的人走快一点,船上的人也抓紧时间下。
拎着篮子的人快撞在阮湖身上。”
雪落如瀑,阮湖手提一只木箱,被甲板上的人群簇拥着往岸边走。
这是一艘从英国回来的轮船,一个季度才来雾山一次,能在这条船上的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贵。
阮湖边走边好奇地四处打量,三年没回国,觉得此刻的空气都是亲切的。
码头上有很多结实的男人,专门帮忙拎行李,赚点跑腿费。
阮湖的小木箱并不沉,只是装了一些书本和画具,面对拉客的吆喝声,他没有理会。
“小公子,你是去哪儿的?”
一个背后背着孩子的妇人挤到了阮湖身侧,“本地人吗?长的可真俊。”
阮湖侧身给她让位置,抿唇一笑:“外地的,来这里写生。”
这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写生是什么意思,只是大家都听到了他的京城口音,认定了他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妇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伸出一双黢黑的手:“我帮你拎吧,你细皮嫩肉的,没什么力气。”
“没事,大姐。”
阮湖笑得和善,“不麻烦您了,哎!”
阮湖眼前一黑,一个结实的力道把他撞得有些头晕。
强烈的温热味道传来,阮湖不用抬头,就知道面前是一个高大的青年男人。
“东西给我。”
沉重底哑的声音响起,隐隐含着威胁的意味。
对面那人手很粗糙,居高临下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阮湖慌忙间只顾向下看,男人的手比他长出一截,手掌轻巧一翻,就把箱子夺走。
“你……你是谁呀……”
阮湖有点害怕,这人怎么一股土匪做派。
记得回国时父亲告诉他北边新来了一位军阀坐镇,被治理得十分太平。
这人怎么是个漏网之鱼?
抢他箱子的人一看就是有身手的,动作利落,步伐迅捷。
阮湖从后面追着他,那人行动太快,阮湖到此刻都还没看到他的脸。
男人所过之处,拥堵的行人纷纷避开,像刀破开鱼肚般顺畅。
阮湖的眉头越皱越深,心想那人肯定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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