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气喘吁吁地在周倦马下站定,先是理了理炸毛的拂尘,又从怀中掏出帕子在额角沾了沾汗,待剧烈的呼吸微微平复几分,才冲着云清澜秦朝楚的方向分别拜了拜:“老奴常福安,见过五皇子、见过云将军。”
宫里的人?
云清澜面色微凝,可她久居深闺,压根不认得眼前这老太监是谁。
“原来是常公公。”
秦朝楚适时开口,他拽着马侧过半边身子,眸光淡淡落在常福安身上:“公公是武帝跟前的红人,北境苦寒,怎又有闲情逸致来此赏玩?”
“五皇子您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
常福安左手捏着帕子又在额角沾了几下,“此番老奴前来,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中掏出一道圣旨来。
圣旨在上,云清澜周倦等人当即下马,龙虎军登时哗啦啦跪倒一片。
放眼望去,只有秦朝楚一人还安然坐在那雨鬣霜蹄的高头大马上,他的身形挺拔宽阔,巍巍然如一颗劲松,凤眼微抬,远远睨着常福安手中那道圣旨。
常福安只得继续道:“陛下口谕,军国交战,劳民伤财,朕与稷元本为同胞,手足相残非朕之愿。
朕自登基,所求只为民生和乐,今传书稷元,愿休战止戈,再结秦晋之好。”
这是赤裸裸的降书了。
云清澜一愣,继而攥紧双拳,她不动声色地侧脸看去,身侧将士们也尽皆露出忿忿之色。
“我们不降!”
牛长生性子刚烈,忍不住大喊出声,“我们不是孬种!”
“大胆!”
常福安当即大叫一声,破锣般的嗓音尖利刺耳:“口出狂言,你这是要辱蔑圣上!”
牛长生一愣,他就是个粗野莽夫,哪里听得懂这句话跟圣上又有什么关系。
常福安左手抓起拂尘,又紧接着指向对面的龙虎军:“圣上怜惜你们,你们竟还不领情!”
“牛长生,退下!”
云清澜低呵一声斥退牛长生,随即拜伏在地,额头在地上重重一叩,双手才朝着常福安方向遥遥抬起:“臣,云青风,领旨谢恩。”
云清澜和常福安之间还隔着五千多的稷元军,常福安手中的圣旨递不过去,于是交给了跪在一旁的周倦。
紧接着常福安又在怀中摸出一封书信。
他将书信拿在手中仔细检查一番,然后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将其呈向秦朝楚的方向:“五皇子,这是陛下给稷元陛下写的亲笔信,还请五皇子代为转交。”
常福安距离秦朝楚亦隔着一段距离,秦朝楚遥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常福安就那么手捧书信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不知秦朝楚此意为何,一片寂静中云清澜右手悄然覆上无涯剑。
戒备间却听秦朝楚又忽地一笑,他抬手示意,命最前的稷元兵接过书信送于面前接下:“武帝宽宏悲悯,稷元自当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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