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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从远处飞来两只萤火虫,银亮轨迹割开雨水,也将时间定格,雨声消歇,涟漪凝固,天地万物猝然静止,程澍礼眼底只剩两道清晰交缠的弧线。
......
三天后,林钰文去世,程澍礼回到北京奔丧。
第二十九场雨
林钰文的丧事一切从简,来吊唁的除了程家的朋友亲信,还有林钰文生前教过的学生,灵堂哀乐环绕,大家默声不语,整个告别厅里笼罩着哀伤而悲恸的气息。
家属区,程澍礼一身黑色西装,面色沉重地站在程开济身边,向每一位过来悼念的人鞠躬回礼。
钟音透露出从未有过的凄怆,眼泪涟涟,用尽全身力气维系最后的体面。
中途,程澍礼出来送几位长辈,几位吊唁完还未离开的宾客站在门口抽烟短叙。
一位知道程阮两家交好的宾客问:“阮家那边没人来送送?”
“阮家早没人了。”
另一位知晓情况的宾客接话,话里不免惆怅,“阮家老爷子几个月前就走了,后事儿还是程家帮着去办的。”
那人啊了声:“别的旁系也没了?”
“这阮老爷子也是命苦,还小的时候遇上战争爆发,他大哥参军当飞行员,没多久就死在了战场上,算是为国捐躯吧,有个姐姐呢,说是出去上大学,结果一走就再没回来,可怜阮老爷子他爹为了找自己女儿,在外奔波好几年,回来没多久就病重去世了,最后阮家就剩阮老爷子跟他老母亲,再等老母亲一走,就只剩他自己,话说回来,这阮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辈子不娶妻不生子,也没离开过山东半步。”
说话的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估计是给两哥哥姐姐守着回家的门呢吧。”
听完这番话,在场的几人都为这位阮老爷子的一生感到同情,闷声不响地低头抽烟。
几步以外的台阶上,程澍礼背脊僵直,视线定在地上,大脑一片混乱,直到钟音又叫了好几声,他才堪堪回过神。
不满他的失态,钟音眉心紧皱:“侯院长来了。”
“侯叔叔。”
程澍礼向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恭敬地向来人伸出右手。
工作中叫侯院长,但在私下里,程澍礼还像小时候住京大教工楼那样,称呼侯明为侯叔叔。
侯明回握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钟音双手交迭轻放在身前,淡笑着说:“你侯叔叔听说你回来,专门过来看看你。”
侯明也笑:“最近学院里工作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最近的情况,我听说那边发生秋旱了?”
“劳您费心。”
程澍礼回答,像汇报工作一样严谨,“目前平均降水量比往年同期减少七成,连续三十天降雨总量小于40毫米,受旱面积接近一万亩,因为山区地形复杂,直升机作业难度大。
所以已经申请了人工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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