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
范晋川一愣,抬起眼。
“对,翻案。
我爹姓方名彦,我方家乃绍兴一带有名的师爷世家,我爹在没死之前是前两淮盐运使周广瑞的师爷。”
“两淮盐运使?周广瑞?”
“数年前,本为山西按察使的周大人被调往两淮盐运司任盐运使,初来乍到的他……”
凤笙没有任何隐瞒,将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范晋川。
“我本是想打探消息,没想到竟会与大人偶遇,获知你是宋阁老的学生,又将前往泰州任县令,我刻意去了你的身边,美曰其名是给你做师爷,实则是潜伏在你身边借机打探消息,另有意图。”
范晋川整个人都懵了:“你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
凤笙一笑:“一半巧合,一半有心。”
“那我们的计划?也是……”
“是的,甚至今日两淮乱成这样,也是起源于我的私心,我背着你还干了许多事,想让两淮乱。
只有两淮乱了,你才可顺势而起,而我作为你最信赖倚重的人,自然也拥有了机会。
待新政顺利推行,为了扫清盐政遗弊,圣上必然会授予你接管盐运司,我就可借着机会弄清楚周大人一案真相到底如何。
即使查不清真相,我手握重权,有一个算一个,只要盐运司里贪赃枉法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是时,挖起萝卜带出泥,我不信背后那人能永远不露马脚。”
凤笙一字一句,面带冷笑。
这样的‘方贤弟’,也是范晋川从没有见过的。
“所以,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想牺牲自己救我?不会觉得不值得?”
她冷冷地看着他。
“不,不是这样!
我的眼睛不会骗我,你对那些贫苦的百姓,对那些被压榨的灶户是怜悯的,虽然你不说,但你做了很多事,其实都是在改变他们的处境。
你心中是有大义的,虽然你总是用貌似愤世嫉俗,看惯了的冷漠去面对那些事情……”
凤笙被范晋川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这里歌咏。
“范晋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迂腐?我有些时候跟你说话,特别的心累,你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童,天真无邪到让人觉得可笑。
其实我还骗了你很多事,知道吗?”
“你还骗了我?”
范晋川道,怔怔地看着她泛着冷光的瞳子。
凤笙去了屏风后,从动静来看,能看出她似乎在换衣裳。
就在范晋川刚升起疑惑,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本是一身男装,竟眨眼之间变成了女装。
“你……”
“是的,我是个女人。
你眼中那种伤风败俗、有违世俗的女人。”
会这么说是因为以前范晋川还任着县令时,曾发生过一个案子,是个叔父状告守灶女的案子。
当时因为此案,凤笙和范晋川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范晋川认为女子不该守灶,当遵循族里的意思过继,当然过继之人可由守灶女自己挑,可不用听从她叔父的,而她自己回归正途嫁人生子。
凤笙却一力坚持既然守灶女父母及她自己都是这么决定,此事不该归官府插手,宗族也不该擅自擦手旁人的家事。
俗话说,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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