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先前两人熟悉,还曾坐在一起嚼过不少世家的舌根,这家的老夫人德行有亏,不可深交,那家的老夫人心思深,小心提防。
如今两人闹出了这么一场笑柄,双方都能预料到,以对方的那张嘴,背地里肯定没少编排自己。
两人各揣心腹事,进了屋温老夫人的注意力才从谢老夫人身上挪开,目光朝谢劭探去。
往日只闻其名,今日头一回见到人,看到那张脸时,倒是立马让她想起了温殊色捎回来的信,说她被三公子迷了眼。
皮相确实是个讨姑娘喜欢的,可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论品行,他哪里比得上大公子……
见人进来了,谢劭起身见礼,“晚辈闲頠见过老夫人。”
没讨到心头的如意孙胥,却嫁了个名动凤城的败家子,两个败家的走到了一起,将来日子该怎么过,温老夫人兴致缺缺,客套地点了下头,也不言语。
丫鬟仆妇重新上了新茶,一时耳边只余下瓷器茶盖儿碰出的“叮铃”
声响,之后便彻底没了声儿。
气氛突然陷入沉默,谁也不说话,摆在大家眼前的尴尬,各人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愿意先挑出来。
最终还是温老夫人先开口,客气地问谢老夫人,“谢仆射不在家?”
谢老夫人没有一点防备,如实答道,“上月阮家老夫人跌了一跤,半月前带着孩子娘去了扬州。”
“怪不得。”
温老夫人轻轻地搁下手中茶盏,“谢仆射为官之时,名声响彻大酆,清识难尚,铁腕无私不说,待人之诚信,自不在话下。”
在换人这事上,她和谢老东西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怪不了谁。
但自己的亲孙女儿嫁过去都有十几日了,她是数着时辰过日子,她谢老东西但凡有点良心,就早该来给她个说法,却装聋作哑,还兴起了扣人这一招,连门都不让回了。
当真是老来失德……
谢老夫人眼皮子一跳,这是在讽刺她人品连自己儿子都不如了……
这厢也不服输,“说起名望,哪里比得上贵府的温老爷,一代帝师,一国之主的先生,要论品行诚信,谁敢在温家之上。”
半截入土的两位老祖宗,开始舌枪论战,底下的人神经紧绷,一声都不敢吭。
温殊色也经历过了这一遭,心头不免暗道,原来老一辈的人吵起来,同小辈一个样,挖祖宗讽儿孙……
两个老祖宗也及时察觉了出来,在小辈面前,似乎不太好看。
温老夫人看向温殊色,和声道,“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心头想必念着你那院子,去瞧瞧吧。”
温殊色起身一走,谢老夫人才猛然惊醒。
她在干什么……
三言两语被那老东西激得失了理智,只顾着嘴上舒坦,忘记了自己今日来的目的,赶紧转身同谢劭道,“长辈说话,你在这听着也无趣,去陪陪殊色。”
—
从屋里出来,温殊色猛吸了一口气,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门内,问身边的祥云,“不会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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