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湍静坐树下,听这一场喧嚣散尽。
原在她的安排里,今日他该是除夕夜宴的焦点,却因陆亭之祸,得己身之福,被她抛诸脑后。
他在笼中瞥见一艘画舫靠岸,琉璃灯火照着一袭艳红登上步辇远去。
落一伞素白返回殿中,次狐将腰牌奉上。
她拎起腰牌,任之悬空摇摇晃晃,下挂流苏细穗纠缠。
似缠在心头。
若论多年以来所遇男子中最合心意者,非陆亭莫属。
昔年端午宴,少将军单枪匹马猎龙舟,尽显意气风姿。
她因在蓬下纳凉,未能亲眼得见,只听赵时佼眼泛春光喋喋不休。
她心觉好奇,但已至黄昏,各家儿郎小姐早早领赏散去,她疲乏倦怠,便未传召陆亭。
不知是谁将此事传出,陆亭竟驾马飞奔而来,请命为靖肃公主再演一次猎龙舟。
薄暮时分,她坐在溪岸,看陆亭腾舟搏水,水花摄残余霞光四散如珠。
只因她一句未尝得见,便无诏赶来。
夜幕下,少年意气并不能看得真切,但一颗拳拳之心倒能看得分明。
她赏他自由出入内廷的腰牌,于是他常常为她带来惊喜。
他能使她开心,且不止于一方一面。
她乐于予他方便。
犹如纸鸢,只要绳线在手,她可以放其飞至天涯海角,以予她欢愉。
可如今,这只纸鸢因有一线相牵,便妄想将她牢牢缠住。
郁气堵在心口,几年欢笑,说无不舍是假。
次狐道:“公主,今夜雪大风紧,奴婢再添两炉炭火。”
“打开炉子。”
次狐从命照做。
她提起腰牌在眼前晃荡些时候,而后丢入火炉。
缠结细穗渐渐被火吞噬,金制腰牌缓缓升温最后变得滚烫。
次狐将炉子合上,伺候她更衣歇下。
?
京城上将军府。
陆文槛送走孙福禄,门合上瞬间便拉下张脸。
陆夫人见有赏赐,疑问道:“怎么只见赏赐,没有赐婚的圣旨。”
陆文槛愤道:“你问问他。”
“意料之中。”
陆亭笑说,“父亲何必动气。”
陆夫人诧异:“怎么回事,这是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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