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山姜从后院走过来,替她披上大氅,悄悄塞进她手里一张字条:“程先生来信。”
山姜话少,容貌普通,煮茶、绣工、旁的宫人熟练的技艺,她一样也不通,在宫里低眉顺眼做了几年,才被内侍省充数塞到她身边来。
在景福宫,也透明人儿似的,做些跑腿的粗活,整日也见不到她在主子跟前露脸。
宫里人都觉得机灵的丹草才是她的心腹,殊不知山姜从前在瓦寨时,可是学了好一手训鸟的本事,如今才算派上了用场。
明丹姝展开字条,又是程青山龙飞凤舞的潦草字迹,看过了莞尔一笑,随手扔进小炉中就着炭火烧了个干净。
“回他,明日早间,季维一门十六口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她明家当年满门二百七十四口,明日才抵了十六个,还差得远呢…
“是。”
山姜面无表情,还是一副憨厚的模样。
“对了...”
明丹姝拧着眉头,一把沾了酒气正喑哑着的嗓子蛊人极了,轻飘飘:“别太张扬了,就做成…山匪劫财吧!”
“是。”
山姜见她尚无睡意,替她炉中又添了薄炭,缓缓道:“主子,霜露动手了,可想法子拦下?”
宁妃忤逆太后,便早该料到有此一劫,眼下就要看明家这条船,她是上不上得了。
“替我准备一套素服,裙子要金丝白纹儿的…”
廊檐上挂着的灯笼光缩成一团,映在酒里,她晃着酒盏摇影子,玩得不亦乐乎。
五年前,方鹤鸣吃里扒外,联合徐鸿太后对明家下手的时候,宁妃可是借机得太厚提携,在宫里占尽了便宜。
今日见势不对,想金盆洗手了,岂不是好事都让她得了?
当年无人救她明家,今日旁人的心愿死活,关她什么事?
手上沾了明氏一族鲜血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丑时三刻,丧钟敲了七下,钟粹宫宁妃薨。
午时,明丹姝穿着一袭金丝白纹雨花裙,上身是云燕细锦衣,乘辇落在钟粹宫门前,迎面正碰上了带着大皇子前来吊唁的仪贵妃。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吧。”
仪贵妃不过是个纸糊的美人灯,昨晚的风波牵连的大皇子,还没等她查出个来龙去脉,宁妃好好的人却忽然死了…
“娘娘今儿气色不佳,可是昨夜未安眠的缘故?”
明丹姝满眼喜爱地拉过大皇子的小手,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与仪贵妃一同进了钟粹宫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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