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宗正寺的官员,见我只有一个人,送了两个奴婢给我使唤。”
辛时道:“怎麽不带在身边。”
杨修元撇嘴:“不熟,不想带。”
“孟浪。”
辛时说。
“回去吧,别第一天就叫人找不见主人。”
他虽然不笑,语气却已经很轻柔,像春末夏初的风,眼神也那麽认真。
杨修元点一点头,走到院子里还频频望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第三十九章
有了白天的承诺,杨修元再来并未遭到阻拦。
他在日入的时候到访,辛时开着窗,正倚在窗台透气。
大半月前搭出的露天凉床并未收起,缩在转角处,无端显得有些孤寂,杨修元转回头去看辛时,见他对着自己笑笑,神情态度好像都又恢複从前。
他已经準备睡了,见杨修元进屋,又招呼他上榻。
杨修元并不依从,只是站到床前低头看着辛时,道:“你总该告诉我,身上哪来这麽多伤。”
辛时道:“大多是我自己摔的。”
杨修元坐下来。
他问:“怎麽会摔跤?”
辛时轻叹。
他并不愿杨修元寻根纠底,但对方既然问,也只好说:“神后生气,砸了我一下。”
“她打你?”
杨修元声音一颤,不自觉提高。
“因为你把我带到宫里碍到她的眼了吗?我知道了,你根本没发什麽寒热,她遣你回去,却这麽对天子说……”
辛时道:“轻点说话,我头疼。
差事没办好,挨罚是应该的。”
杨修元收住声音,依旧又是惊、又是气:“她将你伤成这样,你还净向着她说话。”
“什麽叫伤成这样?”
辛时不由得被气笑。
“我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能怪谁?神后是拿瓷瓶砸我,可不说她向来与宗室不对付,知道我私自藏匿你这戴罪王孙是多大的罪吗?你啊真是久不侍人主,不知道什麽叫天威震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杨修元道:“你明知我不喜欢他们,还叫我去相认。”
“那麽你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藏在我家的黑户?”
辛时反问。
“你甘心吗?”
杨修元一愣,竟发现自己无从回答这个问题。
要答甘心吗?岂非说明自己毫无志气,不说辛时,杨修元首先就要看不起自己。
若答不甘心呢?不是又证明了,辛时的打算和行动都是对的。
辛时轻声道:“阿元,我可以养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你都到神都了,总有一天会恢複身份,且看在叔父叔母的份上,也得抓住机会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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