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回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梁承骁心中熨帖,握着他的手腕,不叫他走,唇边噙着一点揶揄的笑,“这么晚了,还点着灯看书,是在等孤?”
谢南枝意思意思挣了一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无奈道:“本来就睡不着,顺便而已。”
说完发现他与早晨离开时相比,似乎换了身常服,发梢也湿漉漉地带着水汽,神色浮现几分意外:“殿下先去沐浴了?”
“嗯。”
梁承骁把人拉到怀里,懒洋洋地答,“刚从牢狱里出来,一身尘土和血腥味,怕吓着你,就去换了身衣服。”
“牢狱?”
谢南枝倒是不怕见血,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蹙起眉问,“怎么忽然去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梁承骁捉住他的手,松松扣着,漫不经心道:“小事,宫里抓住了两个南越来的奸细,混在官员随行家仆中进来的。”
“下监牢以后,一直犟着骨头不肯开口,孤就让暗部上了点手段。”
他没说是怎么发现的,也没说那两人最后的下场如何。
谢南枝手指一松,书卷随之滑落在地,“啪”
一声清脆的响。
他的思绪不可自抑地空白了一瞬,下意识想去捡,但梁承骁比他更快一步,把书册放回了桌案上,还有心思玩笑:“怎么,吓到了?”
“东宫守卫严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所以你乖乖待在孤身边,别听崔郢那老头忽悠。”
谢南枝的指甲嵌进掌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如往常那般忽略去他的调笑话,镇静问:“行宫中怎会混进奸细?殿下可审出了他们的来历。”
梁承骁没察觉他的异样,一手揽着他,嗤笑了一声:“能审出什么,一个当时就自尽了,另一个没自尽成,能上的刑都上了一遍,到血流干了快断气也没说一个字。”
他讽道:“年初孤亲自去了一趟临安过后,南越朝中发生内乱,从此安分消停了一阵子。
这才不到半年,看来是又忘了长过的记性。”
他说这话时,声音冰冷,面上亦无怜悯的情绪,仿佛死去的不是活生生的性命,而是失去价值的工具。
谢南枝窝在他怀里,莫名有些脊背生寒。
理智上他知道,作为北晋未来的君主,冷静和杀伐果决是梁承骁应当具有的品质。
如果对方心善仁慈,对谁都好说话,也不可能在上京这样吃人的地方活到现在。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但情感上……
事情还未有定论,谢南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最坏的可能,试探问:“殿下觉得,这是越国皇帝的手笔?”
“孤也想知道。”
梁承骁曲起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背,沉吟道,“萧家那两兄弟,一个都不是善茬——尤其是萧元景。
孤至今仍然怀疑,他忽然从越国叛逃,是不是和萧元征提前商量好,特意演给外人看的。”
谢南枝的思绪飞速运转着,隐约觉得不对:“倘若这是真的,端王又在北晋重伤失踪……”
梁承骁轻轻一嗤:“既然叛逃是假,重伤失踪也未必是真。”
此事到现在来看,还是处处有疑点。
若非朝中有许多杂务牵绊着,暂时脱不开身,他势必要亲自把萧元景找出来,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若有所思了一阵,拧起眉看向谢南枝,似有些怀疑:“不过,上次来行宫的路上,你问起公良轲沂郡的事,那时候孤就想说。
你对萧元景,是不是太感兴趣了一点?”
“……”
他或许是随口一言,只是片刻的工夫,谢南枝的后背就渗出冷汗。
顶着太子殿下隐含压迫的视线,他不易察觉地攥紧了衣袖,脑内迅速思考应对之词,刚要开口解释,就看梁承骁盯了他许久,突然语气古怪地问:“这么在意他,你也听过民间那句荒谬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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