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地看着局长和她走出厅堂。
她的袅娜,他的铺张。
像一道残影,滑过他的眼前。
围墙外听到的浴室的情景,马上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几乎要两眼黑了。
这个杯子真大啊,荷花罩着游鱼,游鱼划着流水,色彩淡雅,格调优雅,气质芳香,真是只有局长才配得上这样的大杯子,而且盖子上印有几枝淡水墨的残菊,凋落中蕴藏着勃勃生机,松紧有致。
杯盖子上这个圆圆的尖顶,透着日光灯的寒光,清澈空明。
但如果捏在手上,肯定温暖如春,因为它的体内,是金黄金黄的着热力的麦乳精。
“你没说错话吧?”
乌拉突然走了进来,本就不是很白的脸,加上今天特有的红,竟有些暗黑了。
“没,没呢,闲聊了几句……不如,我先回去吧。
你们吃。”
他有些惶恐。
“那怎么行?大爷说了吃了晚饭再走,你怎么能走?说不定他会教你不少道理呢。”
“我怕我会说错话,他喜欢——”
他刚想问她局长喜欢哪一类的话题,她已经摆摆手,急忙忙地往厨房那边去了。
厨房的里面,是洗澡间,也就是城里人说的浴室,他宁愿叫它“洗澡寮”
,因为爷爷和爸爸妈妈都是这么叫的。
一个“寮”
字,多有气氛,空旷,孤独,寂寥,这就是它该有的样子,为什么她要帮他捡拾香皂呢?凭什么要让她帮他捡起这空旷的洗澡寮中的从他手中滑落的香皂?
他越想,血液越凝聚在脸皮之内,他知道,这样是无法迎接局长的到来的,更无法向她和她交代。
她的不给他机会的教训又响彻在耳边。
他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但更多的血液向脸皮赶来。
他咬住舌头,有痛,但无济于事。
他赶紧拉开后门,上了一个小厕所。
松树间的风吹过来,他打了一个寒噤,下面抖了一下,果然,血液开始分散,逃离,激起的混杂着他的、她的、她的味道,令他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菜的香味飘了过来,一个几乎赤裸着的身影也撞了进来,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令他窒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局长还是穿着背心,却是千疮百孔,像挂在丛林中的蜘蛛网,上面结满了露珠,在日光下动荡不安。
那是他的汗水吧?古铜色的皮肤像一枚枚的封建时代的铜钱,镶缀在阿姨睡床上的白色布幔间。
最是他那一双粗壮的大白腿,腿毛稀疏,白肉荡漾,没有长裤,也没有时髦的睡裤,只耷拉着一条短裤,不仅臀部的肉露出大半,就连前面,也像是一只半大不小的公鸡被装在蛇皮袋里,挣扎着向外乱撞。
他已经散的血又凝聚起来,他也顾不得自己像关公了。
“局长,早——”
他本是想说:“局长,动作好快呀,这么早就洗完了澡。”
但一出口,却成了早上的第一句问候。
“啊呀,热,洗完澡太热,乌拉烧的水太滚了点。
过来,给我扇扇风。”
局长抓起放在冰箱上的蒲扇,递给了他。
他站在局长的身后,却有了难得的安全感。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看局长,局长却看不到他,这局长真会安排他,不让他感到局促不安,瞬间的被驱使的屈辱,变成了安宁和从容。
这家伙的脑袋,是传说中的“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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