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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后面冷冷地说:“林暖暖,小姑娘哪来那么多废话,不要妨碍爸爸骑车!”
爸爸在前面微笑着,伸手摸摸暖暖的脑袋,一边用力地一下一下踩着踏脚板。
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放着爸爸下班后买好的青菜和带鱼,所以迎面过来的风中,带点清新的腥甜。
在家里,妈妈首要事务仍旧是研究她的洋文书,林沐风例必担着家务。
暖暖记得,爸爸卷着袖子,在水池边洗菜,臂膀健壮,水哗啦啦从爸爸的臂膀和手背流过,暖暖伸出小手,淘气捣乱,用小手拨爸爸一身水。
林沐风也会回泼女儿,父女两个笑作一团。
远处传来贺苹柔润但带严厉的声音:“玩什么水,小姑娘不晓得节约吗?”
暖暖吓得一激灵,朝爸爸吐吐舌头,爸爸也朝她吐吐舌头,眨眨眼睛,把洗好的青菜一颗一颗整齐地放在筛箩里。
爸爸跟妈妈其实真的是性格很不一样的人,暖暖想。
后来的某年的初冬,暖暖知道妈妈要走了,去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那些日子里,家里亲戚间经常来来走走,外公对小暖暖说:“妈妈要走了,暖暖以后就不能常常看到妈妈了。”
老脸之间有泪痕。
暖暖哭的一脸花,跑进爸妈的房间,抱住妈妈:“妈妈要走了,不要暖暖了。”
贺苹也哭,但更多时候常隐忍着,在那些日子给暖暖买了很多花裙子和绒线衣,一件一件收拾好,放进暖暖的衣橱中。
妈妈走的前一晚,爸爸哄暖暖很早睡。
暖暖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昏黄的灯光下,妈妈抱着爸爸哭,爸爸轻轻拍抚妈妈的背。
“其实,有一刻,我真不想走。”
妈妈哀伤地说。
“如果你能留下,就留下吧,暖暖还小。”
“沐风,我那么自私,欠你那么多。
我走,还能还你一些,我不走,恐怕也许会欠你更多。”
“不要那么说,你心里的苦我也知道。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暖暖的。”
“我尤其对不住这个孩子。”
妈妈又伏在爸爸哀哀地哭。
那一刻,暖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离别的伤感,她推开门,满脸早已经挂着泪珠,扑到妈妈身旁,再次痛哭流涕。
然而,仍旧是挽留不了妈妈要远去的脚步。
那年七岁,那么一夜,没有了妈妈,但是天气并不寒冷。
爸爸在第二天翻出了厚厚的被子和在黑龙江插队落户时得来的羊毛毡,晒了一天的太阳,晚上厚厚地铺在暖暖的小床上。
暖暖很安心地闭上眼睛,她闻到太阳的味道。
次年的九月一日,暖暖成了一名小学生,穿着妈妈留下的红色背带裙,被爸爸握着小手,翩跹地走在校园的道路上,阳光斜斜洒下来,好像一个新的开端。
她还有爸爸。
亦寒忙定,往暖暖身边坐下,习惯性地伸手要挽住暖暖的肩膀,正是他们一直以来一直契合的动作。
暖暖微微一缩肩,下意识要躲避,亦寒已经一手环过来,手背轻轻抚过她的下颔,不容置疑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胸肩处。
暖暖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的肢体上的拒绝的姿势让自己很劳累,闭上双眼,把身子一歪,带着多年养成的习惯性的姿态,靠在亦寒的肩膀上。
亦寒把身子向暖暖的方向斜了下,肩头嵌进暖暖脸颈之间的空隙,让她能靠的更舒服。
他温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额颊,暖暖的心神游荡,喃喃地说:“如果一直这样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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