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低垂,看见了林炽垂下的手指,在寒风里被冻得有点发红,如果之前,他应该已经牵过林炽的手,拉着林炽回了室内。
然而此情此景,他显然不适合做任何事。
李庭言又将视线落回了林炽身上。
月光照着树影,在地上沙沙摇动。
林炽穿着那件柔软的深蓝色刺绣睡袍,衬得皮肤明净如玉,修长的身影,秾艳的五官,站在这草木依旧繁盛的冬日花园,仿若花神化身,他的目光落在谁身上,谁的心里都要泛起一阵涟漪。
李庭言也一样。
从相遇的那天起,他始终难逃这双眼睛的魔力。
林炽说着冒犯的话,占有他,私藏他,这以他的性格都是难以容忍的。
可是林炽这样说,他却只是沉默,甚至无法升起生气的情绪。
林炽盯住长廊柱子上垂下来的绣线菊,轻声道,“其实我想过跟你结束的,连炮友也别当了,我也没有很想陷入爱情,谈恋爱没什么好,因为另一个人牵动自己的情绪,为他着迷,为他左右,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从昌玉县回来以后,我才提出搬出去。”
“可你偏偏又把我捉回来了。”
林炽的眼神从绣线菊上移开,又回到了李庭言身上。
他也颇为无奈。
他对李庭言,“你看,我就说你当时不该去夜店抓我。”
他跟李庭言的纠缠,就是有这许多的“不该”
。
李庭言不该这样关心他,不该对他如此温柔。
不该去看他的话剧,不该陪他过生日。
不该陪他处理家事,也不该亲自照顾他。
……
更不该在新年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房间外,就为了与他共度这跨年的夜晚。
每一桩不该的事,李庭言都做了。
以至于如今,无法收场。
林炽望着李庭言,那月色,树影,都落在李庭言的脸上,映得李庭言的神色晦暗不清,那眼神里染着月光,分明像有情,但脸庞又隐没在阴影里,又显得冷漠。
他说,“现在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我不开窍的时候还好,跟你开开心心当炮友,各取所需,可是一开窍吧,在你身边的每一天,我都在动摇,试图找一点你也许也爱我的证据,这未免太磨人了。
所以哪怕时间不合适,哪怕你也许并没有爱上我,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这也是他切断自己的后路。
拖拖拉拉实在没意思。
他这辈子真正的决断总是做得很快,当年十八岁,他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决定收拾行囊独自前往陌生的城市,把昌玉县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被霍宇凝从街头发掘,决定与她签约,也只用了一小时。
而现在,他也不想等。
他不想患得患失,揣度李庭言落在他身上的每一个眼神,这太煎熬,也太狼狈,他从来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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