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心有余悸,愤愤道:“那帮不中用的,准是跑哪儿赌钱玩牌去了。”
老夫人朝望春招招手,叫她到身畔来,“好了好了,你就安生等着门房回禀。”
言讫,右手边的人影突然一动,老夫人惊愕问:“俊成,你站起来做什么?”
冯俊成魂不守舍地支吾,“有东西落在书院里,我去拿回来。”
“什么东西不能叫王斑去拿?”
“王斑也去。”
谁还拉得住他,冯俊成提膝出门,王斑赶紧跟随,小声道:“门房的人已经去了,少爷您就别跑这趟了。”
“我看一眼。”
冯俊成放心不下,从角门出府,隔老远就听见酒缸爆裂的脆响,和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
酒铺里,青娥看着一地的瓷片和酒液,心疼得滴血,“你们这是做什么?大路朝天,为何偏要在这儿找不痛快!”
“我痛快啊。”
那青皮狞笑着朝青娥走过去,“就是不知大嫂能否行个方便,赏我个更痛快的。”
他看向身旁兄弟,“赵琪这狗娘养的,艳福是真不浅,这娘们放哪不是个头牌?”
男人说完荤话笑得前仰后合,也是此时冯府的几个哥儿闯进来,乌泱泱将门口都给堆满了,简直密不透风。
这些哥儿养在冯府就是看门子的,一顿能吃三四个白面馒头,身强力壮,不知比这几个青皮看上去高壮多少。
冯府哥儿站出来问话,“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我们家主人隔三面墙都听见你们这儿吵吵嚷嚷,知道这后头是谁的府上吗?”
几个青皮本来还打算横上几句,发觉惊动了大人物家的门房,赶忙见人下菜,点头哈腰地赔罪。
“几位哥哥,你们有所不知,这娘们的男人他和我们认识,我们路过就来想进来看看,一不小心碰翻了酒缸,都是误会。”
“误会?我看你们倒像是专程来寻仇的,有什么话到官府去说,再敢在冯府门前生事,保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青皮见好就收,撇下一地打砸过后的狼藉出了酒铺,青娥站在柜台后,两扇羸弱的肩固执地支着,若不是胳膊撑着,早已滑坐在地。
冯府的哥儿看她一眼,“你家男人呢?他在外头招惹的什么人,叫他收敛些个,别再引那些不入流的杂碎到这附近生事。”
青娥颔首答应,强装镇定拿了两坛酒出来做感谢,扶门送他们离开。
待回到门内,她轻轻将半扇门板阖上,靠墙蹲下身去,抱住膝盖,劫后余生般深吸进气,莫大的委屈翻涌而来,叫她后怕地颤肩抽噎。
冯俊成轻手轻脚走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青娥听见响动,惊魂未定地抱膝抬首向他看去,两眼泛着泪光,凄楚无比,“少爷……”
冯俊成心脏被狠攥一下,蹲身将她扶起,“他们没伤到你吧?”
青娥摇了摇头,腿软往一侧倒,冯俊成右臂圈住她两肩。
青年结实劲瘦的躯体自发成为她的依靠,可这女子陌生的触感香软得超乎常理,冯俊成如临大敌,慌忙将她扶稳了送到桌旁。
二人围桌坐下,他强作镇定给她倒去茶水,“大嫂喝点水。”
青娥捧过茶碗,指尖冷冰冰触碰到了他的手背,热得发烫,青筋因耐力绷起,她错愕举目看向冯俊成,眼睛已将想说的话问出口。
怎么这么烫?
冯俊成闭了闭眼,恼自己失态,整张脸都红了,如同吃多了酒,风姿挺秀,醉玉颓山。
大约气氛实在古怪,他不得不扯开去问:“刚才那帮人大嫂此前可曾见过?”
青娥捧着茶碗摇头,觉得他脸红可爱,却不好表露,只装得幽幽怨怨,“大约是琪哥在赌坊惹到的青皮流氓,知道我在这儿有酒铺,就来找我的麻烦。”
冯俊成耐心思忖后道:“你叫赵大哥别在赌坊做了,我在府上给他谋个差事如何?”
青娥道:“您当真是菩萨心肠,我晓得琪哥真论起来是进不去冯府当差的,他到赌坊做荷官就是因为好赌,要让他到您府上去,定然会给您惹去麻烦,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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