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充耳不闻,伸出的右手剧烈地颤抖着,齿列紧紧咬住,眼底是一片时轶从未见过的神色。
他张了张口,破碎的声音像是拼尽全力、从齿间一点一点挤出来的。
时轶听见他说:“不……”
“不必……了……”
话音落下。
刹那间,蓝光大盛,竟生生将踏影剑意粉碎成万段,飘散于天地之间。
时轶回过头去。
他的眼底映出了一抹跳动的蓝。
而这跃动的火光,正燃在谢长亭眼底。
——这双昔日乌黑的眸子如今已彻底变成了诡异的幽蓝色。
它的主人却无知无觉,只是脱力之后,猛地向前一扑。
时轶张开手去,接住了他。
他将谢长亭环在怀中,只觉得对方浑身都在颤抖,便用灵力探了探对方体内伤势。
可出乎他的意料,方才那一击,谢长亭非但没有受伤。
甚至他体内碎成一段段的灵脉之中,都有灵气在平稳地流动着。
时轶微微垂下眼去。
谢长亭双眼紧闭,湿凉的长发落进他颈间,眼睫轻轻颤动。
一下一下,像是挠在心头,竟让他不合时宜地有些心痒。
一旁的旋尘真人后退了两步。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佩剑上已经出现了数道被灼烧过的黑色痕迹。
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在他本命剑上留过痕了。
方才那一剑,是他轻敌。
原先只使出了三分剑意,见谢长亭反抗,这才加到了四分。
若是杀区区一个刚入洞虚的修士与他的道侣,都要他旋尘用上十分剑意,那未免太小看他了。
可这一剑非但没能将两人逼死当场,自己心爱的本命法器上居然还留下了对方法术的痕迹。
旋尘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已然是大怒。
而那“女子”
已神智不清、昏死过去。
他再度提剑。
这一剑,他已使出了八分剑意。
谢长亭在昏沉之间,隐约感到了一丝浓重的杀意。
他终于勉强睁眼,便见旋尘真人已动了真格,要将他毕生绝学一剑送出,将自己与时轶斩杀当场。
时轶神色未变,只是扶着他,让他将头靠在自己肩上。
他静静抬眼,朝旋尘看去。
两人无声地对峙间,天际忽然划过一道白光。
接着,雷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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