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赵深在许久的沉默过后,尴尬轻咳,竟对他道:“其实四小姐她,倒也没那么坏。”
孙芳芝眉梢斜挑。
他本不欲外扬家丑,如今却不得不同这呆书生深言。
别的不说,单是去岁春时,长姐她遭拐一事,他便能数出孙芙蕖千般罪状。
这可怜的读书人,被孙四蒙在鼓里,竟觉得她并不太坏。
可孙芳芝开口之际,忽又想起了近来疫区里面,自己的那些见闻。
孙芙蕖贪生怕死,却来这西北禁区,对众人尽力相帮。
她挨家挨户点检,行事认真细致,对待染疫者皆极谦和,书写祝祷时亦极虔心。
既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而是像这样同她朝夕相处,孙芳芝开始生出错觉,或许她真的如同赵深所言,“倒也没那么坏”
。
他本是想为赵深做件善事,趁早拆散自家四妹与他。
可此时节,他却不禁犹豫,并未能讲她坏话,将她旧时的那些劣迹,对他一一地道明出来。
孙芳芝涩然哑口,带着些许的无可奈何,摇头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深亦不由得无奈苦笑,浅浅叹息。
孙芙蕖并非善类,这他知道。
但是她纵然行事凶厉,却至少不曾在他面前假装。
她嘴上说着怕死,说不愿去见那些病人,却极力克制着内心恐惧,仍还是每日里坚持随缇骑们收尸。
令赵深最难以忽视的是,她唯独愿意对他,袒露出她那软弱的样子。
这样真实而生动的她,又教他如何不想纵容,不想疼爱?
便是在那个雨夜,她对他坦言害怕这昙花疫,他便已下定决心,要保住她的性命,助她活着离开这片禁区。
既然爱极了这样的她,他如何舍得她死?
他没办法告诉她,真正能不染此疫的方法,所以他送给她那块米糕,以此护她万全,将她与昙花疫隔绝开来。
赵深并没有想得太远。
待到出离禁区,他不知道,自己会和孙芙蕖有着怎样的未来。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想要与她携手,带她从这禁区之中离开。
柔良明显觉得,韩愫每日里来她这儿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起先只是在傍晚时分,待她与孙芙蕖交接数据过后,韩愫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