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坐在妆台前,镜中人肤若凝脂,云容月貌,正任宫人在发髻间簪上一枝红梅做钗。
她闻声欣喜地起身,提着裙摆小跑到雕窗前。
屋外白雪皑皑,花枝与宫阙皆如盖上鹅毛白被,天地之间似只余这洁白颜色。
温夏欢喜地漾起唇角。
香砂:“娘娘,奴婢为您提上碳炉,咱们去赏雪吧!”
白蔻打起珠帘行来,一面请安一面笑道:“昨夜奴婢便见下大雪了,狐裘与碳炉早备好了。”
温夏笑着说好,可笑容忽地僵在了脸上,清澈杏眼中有些迟疑与黯然。
“太医之前说我不可再多看雪,容易引发旧疾……”
浓密长睫轻颤,温夏临窗拢紧身上狐裘,在犹豫要不要出去赏雪。
也许更在意的,是心里那跨不过的坎,见着雪就想起观宇楼那一望无际的雪白世界,和漆黑晦暗的彷徨无助。
最终,温夏只是在庭中小小地挼了一把雪球,任雪片落在发梢,高兴地漾起唇角。
…
太后的回信很快,几乎每隔三五日便有信来。
今日在信中提到,快到年关,会想办法让温夏回宫过年。
温夏却说不清心中滋味,能回宫对温家来说自然是好的,可她自己却更宁愿呆在这清净之地。
身为皇后,她只能回好,顺应太后的安排。
可一切却并不顺利。
长乐宫。
听礼部尚书与两位老臣禀报着戚延今日在朝堂的态度,太后疲惫垂眼,支着太阳穴,被戚延的逆反又气到胃痛。
这大半年来,太后明白戚延是铁了心不想让温夏再回到宫来。
几个大臣离去后,太后起身亲自去了趟乾章宫。
殿中炭火烘起一室暖意,戚延近日勤勉了许多,好像自温夏离开后,他便给了太后脸面,大臣递上的奏疏都阅着,面上也并无抵触之色。
太后才入宫殿,戚延便已放下手中竹简,懒漫不羁的嗓音平静道:“赐座。”
宫人恭敬为太后搬来扶手椅,又自御案前端过戚延亲自递的茶,呈到太后手中。
戚延自御座上饮着杯中碧螺春,低垂着眸,面无波澜。
太后按捺下所来目的,终是先饮了杯中茶汤。
自温夏离宫后,戚延给了他们母子二人这般表面的和平,可太后知晓他心中并未放下。
搁下手中茶盏,太后正欲开口,已听戚延先道:“朕想请母后监国一段时日。”
太后微怔:“何事需要哀家监国?”
后宫本是不得干政,即便是太后也不例外。
可先皇临终前已下遗诏,赋予太后垂帘听政、辅政、监国等特权,张太后算是大盛最得帝宠的一位皇后。
“五年一度的封峦大典是母后赴怀城代朕完成的,今岁各地却诸多不顺,如今我军与燕也正值交战。
昨日朝上臣子提起,朕就打算亲自去补个仪式,以敬天地神明。”
太后凤目微凛,心中一亮。
可忽地便明白过来,紧抿唇角。
戚延不会这么勤政,这天底下若非是他自个儿愿意做的事,还真没旁人劝得了。
他葫芦里卖着药。
“母后不同意?”
“哀家可以监国,望皇上谨慎对待,言出必行。
皇上打算何日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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