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那耿三郎是个糊涂虫,再来一出宠妾灭妻,细想想,这份委屈谁受得了!”
这个故事听着真耳熟,定心思量,岂不就是阿娘那些年的经历吗。
云畔心里愈发苦涩,说什么都不能让惠存落进这个圈套里。
要是被耿家得逞,那就如昨晚她说的名画故事,好端端的珍品,最后尽毁在卑贱小人手里了。
从雅室辞出来,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心里思忖着,该不该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惠存,可又担心陷在爱情里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容易说动,回头记恨她,反倒不好了。
姚嬷嬷也跟着计较了再三,最后道:“夫人可以不和郡主明说,但必要和王妃通个气。
这阵子耿三郎总来约见郡主,千万不能再叫郡主孤身跟他出去了。
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要哄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还不容易吗,万一郡主被他占了便宜,那这门婚,怕是不成也得成了。”
云畔说对,“我也是这么想,先不和郡主说为好,等查明白了,嫁不嫁再由她自己定夺。
只是要快,再有十来日便到正日子了……那个通房名叫徐香凝,耿家有哪些庄户房产能容人,也不是不好查。”
略沉吟了下道,“想个法子搭上他家的下人,许些好处,查起来更快。”
姚嬷嬷道是,领命出去,刚到门上正好撞见进来的梅芬,顿时笑起来,“哎呀我的娘子,您可是来了,我们夫人念了您半天了。”
说着往里头引,笑道,“娘子快请,夫人在雅室呢。
您二位先说话,我办完了事再来伺候。”
梅芬迈进“金刀素手”
,回头看姚嬷嬷风风火火去了,便问云畔:“嬷嬷领了什么差事,这大冷的天儿,还忙起来了。”
云畔起身引她坐下,含糊两句带过了,只说:“我原还以为阿姐忘了呢,没想到你果真来了。”
梅芬打趣,“我又不是上了年纪,怎么能连这么要紧的事都忘了,平常得闲都要来瞧瞧,逢着初雪的日子倒不来了?”
边说边示意八宝将带来的食盒放下,又传炙炉来,自己拿襻膊缚住了袖子,打开食盒,往矮几上搬食盘。
银盘之上,只见一片片厚薄均匀的红肉卧在冰雪上,那肉的纹理间有细密的白色脂肪镶嵌,看上去就令人垂涎。
云畔问:“这是什么肉?鹿肉?”
梅芬道:“獐子肉。
昨日爹爹和赵重言去郊野狩猎了,什么零碎小物都没打着,只打着个獐子。
原说今日要给你送去的,结果开门就见好大的雪,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索性带过来,咱们一同烤着吃。”
上京的女眷们,在对待生活上是极其用心的,但凡吃穿不愁的,个个都有将日常变成一首诗的雅兴。
窗外飞雪,窗内架起了火炉烤肉吃,另取出一瓶潘楼的琼液,一口獐肉一口美酒,人生简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刻了。
姐妹两个悠闲地吃喝着,席间梅芬也问起姨丈,说:“金姨母过门有两个月了吧,侯府上一应都好么?”
云畔说都好,“这阵子把三个弟弟妹妹从柳氏手里弄出来了,江觅每日放学都要到她院子里回禀课业,雪畔和雨畔,请了正经的教习嬷嬷教授规矩体统,有她这么掌持着,柳氏是再也翻不起浪花来了。”
梅芬大觉得畅快,“世上真有这样爽利的人,姨丈先前被那小娘儿挑唆得不成样子,如今竟给生生撅回来了。”
云畔听了,呷了口酒道:“其实也怪不容易的,不是另选了两个妾室吗,近日也开脸了。
虽说让爹爹不再上柳氏那里去了,可做妻子的,替丈夫张罗小妾,总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
好在金姨母不在乎爹爹,要不然心里得多委屈呢!”
梅芬听了笑起来,“你倒是庆幸她不在乎姨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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