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按住她后脑,将她额头紧紧抵在自己胸口。
他滚了下喉,低着头,拇指轻轻抚摸她颈后光滑的皮肤,“目前状况只能偷着把人埋了,附近的地是朋友的,但不能留坟头。”
李道在征询她的意见。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顾津点头。
李道声音很低“今后找机会回来,再想办法好好安葬。”
顾津稍微扬起下巴,把脸颊的泪全都擦在他衣襟上“会吗”
他说“会。”
李道“今晚你去不去”
顾津离开他胸口,深吸气“去吧。”
等天完全黑透,肖海洋带他们去了后面的果树林。
水蜜桃接近成熟,黄粉不一的果子缀满枝头。
再往远走是成片的梨树和脐橙林。
在一处荒僻角落停住,雨水将附近地面浇灌的泥泞松动。
肖海洋了周围,“就这儿吧。”
他分了把铁锹给李道,李道下了第一铲。
顾津始终安静站在几人身后,雨衣的帽子掉下来,几缕头发贴在她面颊上。
不远处放着未刷漆的棺木,是肖海洋命人临时打造的,时间紧迫,做工粗糙。
她忽然记起来,小时候别人家里办葬礼,当唢呐吹起哀乐,亲人伏地痛哭时,她都会紧紧闭上眼,把指头塞进耳朵里。
她那时甚至不懂死亡的含义,只是单纯讨厌那种声音。
后来父亲去世,她渐渐明白死亡意味着抛弃。
再后来,母亲也抛弃了他们兄妹俩,去过另一种生活。
她那时超乎寻常的坚强,总在安慰自己,没事儿的,她还有哥。
来上陵的这些年,她痛恨顾维的不长进,虽然彼此分开生活,但各自安好。
她嘴上说恨,却愿意为他积德行善,愿意为他赎罪。
她对他从未放弃。
可现在来,曾经的所作所为那样讽刺可笑。
老天太冷血了,根本不到。
顾津眼中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问“还一眼吗”
顾津说“不。”
雨淅淅沥沥下着,几个男人合力把棺木放到深坑中。
泥土将一个人掩埋,方寸之地容身,无论多么辉煌或是不堪,一生也就过去了。
最后一锹土填平,顾津魂游的意识突然回来,猛地扑了过去。
她跪在地上,两手开始疯狂地刨土。
几个男人愣住了,但都没上前。
湿淋淋的夜色中,这姑娘如小兽一般呜呜哭泣,泥巴沾在身上和脸上,雨衣掉下肩膀,嘴里乱七八糟说着一些话。
顾津不管不顾,一味地向外扒着土,她的动作在满腔悲痛的发泄中更加疯狂,最后仰起脖子,十指抓紧泥土,哭得撕心裂肺。
这种悲恸的气氛,纵使外人也为之动容,肖海洋掏出湿透的香烟含唇间,转过身去,不忍再。
小伍第一次见顾津这样失控,抹着眼泪,想过去把她拉起来。
李道拦住他,自己没有劝,也不过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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