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板说他一开始就不信。
这些人以为华人都是傅满洲。”
“那里的人对中国什么都不知道。”
珊瑚道,“会问‘中国有鸡蛋没有?’头一次见了中国人,偏偏又是个杀妻的,末了上了绞架。
真是气死人。”
“他们几天以后才找到她,坐在湖边,两只脚浸在湖里。
赤着脚,一只丝袜勒在颈子上,勒死的。”
“最恐怖的地方是伞。”
珊瑚道。
“嗳,她还打着伞,可能是靠着树什么的,背影看上去就只是一个女人打着伞坐在湖边。”
“抓到他了吗?”
琵琶问道。
“在伦敦抓到了。
也许是把她的几张存摺都提出来了露了形迹。”
“还不是为了她的钱才娶她的。”
珊瑚道。
“他们两个在一块,让人忍不住想,男的这么漂亮,女的太平常。”
“那女的丑。”
“她是马来亚华侨,听说很有钱,就是拘泥又邋遢。”
“是丑。”
“男的在学生群里很出风头,真不知道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太傻了。
我看他也不是蓄意的,要杀也不会急于这一时。
一定是他们坐在湖边,新婚燕尔哩,她跟他亲热,他实在受不了,装不下去了。
嗳唷,”
她羞笑道,“没有比你不喜欢的人跟你亲热更恶心的了!”
“我真弄不懂,她怎么会以为他爱她?”
“当然是昏了头了,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国,突然间有个漂亮的同乡青年对她好。”
“我真不懂人怎么能这样子愚弄自己。
我要是她,就做不到。”
“像那样的女孩一恋爱了,就一定是真的爱。
我倒想起榆溪了。”
露笑弯了腰,捧着单薄的胸口,她向琵琶说:“你父亲也有多情的时候,那时候最恶心。”
琵琶爱听这件杀妻案,恋恋不忘的却是干枯的玫瑰花瓣。
人生苦短,这粉碎了一切希望的噩耗打上门来了。
无论将来有多少年,她总觉过一天少一天。
有的只是这么多,只有出的没有进的。
黄昏她到花园里,学那个唱《可怜的秋香》的女孩子,在草地上蹦跳舞蹈。
触摸每一棵树丛,每一个棚架,每一段围篱,感觉夕照从一切东西上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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