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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她便被一众士卒“请”
出落花轩,被迫地乘上马车,远离京城长安,跋涉千里来到旧地——钱塘城西,飞来峰。
她认定真实身份已被花倾城洞悉,后半辈子将被囚困在飞来峰,然而,当她沿着蜿蜒小径一步一步走上飞来峰,带着心如死灰的觉悟,准备迈入那座令她落发为尼并且修行十七载的正觉寺时,她仅仅看到,庙寺早已被夷为平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空落落的宅子。
她想,她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软禁于此地,寂寂无闻,孤独终老。
只不过,她担心自己尚未变老,会先因为忍受不了长时间一个人如鬼魅般形单影只的日子而入了魔发了疯,所以,她硬是凭藉自己的一只手和一把铁铲,在飞来峰半山腰修憩了一座小小的衣冠冢。
以此,悼念程仲颐。
悼念为她这个祸害而丧失性命的好男人。
所以每一年程仲颐的忌日,她总会由着自己的性子痛痛快快哭一场。
大概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哭完之后,她总能以一种从桎梏之中解脱的心情,对着程仲颐的墓,絮絮叨叨。
今日恰好四年整,想起四年前那一幕继一幕的闹剧,宛如恨悠悠一场大梦,情动深处,竟哭得格外长久些。
风,仍在耳畔作响,欢喜把头无力的依靠在墓碑,毫不掩饰压抑了一整年的抑郁情绪,嗓音疲倦而沙哑:“也不知道怀真他是死是活……仲颐大哥你说,花倾城会放怀真一条生路么?怀真若还活着,会不会被皇后恩威并施糟蹋了去?皇后那个女人,寡廉鲜耻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欢喜就这么神情黯然背倚靠着墓,抬着空洞的眸子看着广袤无边的天空,盯着在遥远苍穹之中自由翱翔的飞鸟,自顾自的吟语低喃。
半晌,她忽然一偏头,眼眶泛红瞥向墓碑,“该如何是好,我最近一日复一日夜不能寐,想念怀真。”
话刚刚道完,她黯然垂眸,积聚在眸底的泪夺眶而出,潸然涌落。
她知道,这一辈子,怕是无缘再相见。
唯此,她只能叹息,长长久久的叹息,在这洪荒不辨的人间遗境,在这被恒久遗弃的寂静之地,前不见故人,后不见来者,独立苍茫,怆然泪下。
……
*
钱塘城。
“爹爹,聪儿要抱抱。”
略胖的孩童仰脖,朝向牵着他小手的男人娇憨道。
著一袭雪白僧袍的男人温和的笑了。
他曲膝,弯下腰来,将孩童抱入怀中。
孩童亦撒娇地嘟起嘴亲吻他的脸颊,伸出胖胖的胳膊圈住他的颈。
大手轻缓地揉了揉孩子圆圆的小脑袋,“累了?”
孩童飞快的摇头,相当懂事的模样,奶声奶气回答道:“陪爹爹找娘,不累。”
听闻此言,男人的手停在孩童稚嫩的肩上,而忘记该有的安抚,孩子亦在此刻将大人搂得紧紧密密,一大一小父子情深的画面引得道路行人纷纷侧目,好奇。
不一会儿,男人弯起的唇透出一丝温暖的安慰:“会的。
一定能找到。”
哪怕已经寻找了整整四年,终有一天,定能寻觅到。
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他,一心念她,久矣。
作者有话要说:聪儿是WHO?就是落衣姑娘的娃~~大家不会忘了吧?咳咳~
☆、秋来
草木黄落,秋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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