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绒把她想了几天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她的眉眼平平淡淡,她望着他,用从未有过的尖锐语气说,林隽,你不懂。
然后,林隽终于变了脸色,刚才那副自以为是又不以为然的表情顿时擦白。
温绒扭过头,望着外头依旧放亮的天空,她的脸迎着最后的阳光,竟是说不出的美丽:“走吧,仪式要开始了。”
44、044...
段如碧曾开玩笑说她是个凉薄的人,别看她好像老受到温雪欺负,但实际上她不太会受到伤害,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受伤。
可是,林隽不一样,他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把她的眼泪逼下来。
温绒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过身找出纸和笔:“口说无凭,还是写下来吧。”
纸上写得很简单:本人甲方负责配合乙方把订婚进行到底,乙方依照甲方之意,不对温家伸出援助之手。
甲方,温绒,乙方,空白。
温绒把纸推到林隽面前,指着空白处说:“签了吧。”
林隽没看纸,而是看着她,桃花眼中的琉璃色一块块凝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温绒低着头,看不清神色:“没什么,别让客人等了,给。”
她把笔递到他面前。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这边拉,然而她反手一转,大力挣脱,手腕立马红出一片。
温绒皱起眉,连退三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你签不签,不签我马上走。”
敲门声响起,林鉴非在门外说:“客人问什么时候开始?”
林隽的视线没有从温绒身上离开过,他抓过笔,草草地在纸上签下大名。
“一会你要给我解释清楚。”
温绒把协议收进手袋,没理他,打开门,对林鉴非说:“可以了。”
按照流程,司仪会在前面说一大堆开场废话,但因为不是结婚仪式,所以不用什么婚礼进行曲,女方也不用挽着父亲的手走红毯,只要两个人挽手走上主台,互换订婚戒指就可以了。
主台在游轮上,温绒调整了下情绪,在如碧家的时候练习了很多遍,微笑,一定要微笑。
前面,双方家长都已站好位置,温家二老毕恭毕敬地立着,另一边,林隽的父母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有林子豪红扑扑的包子脸笑眯眯的。
林鉴非做了上前的手势。
林隽架起手臂:“走吧。”
温绒吸了口气,把手轻轻搭上去。
场内立刻响起掌声。
那个终点似乎很遥远,她每走一步,脚下的沙就烫上一分,身旁的人的臂膀并不是安定的港湾,反成了她的暴雨中心带。
哪个少女不思春,即使是温小绒,也有理想中的爱情。
她还没试过跟喜欢的人手拉手,躲在六角亭一起去看流星雨;也没试过跟喜欢的人相拥在大雪里,坏心眼地把冰凉的手放进他的衣领;她没试过跟喜欢的人窝在家里暖暖的沙发看鬼片,尖叫着掐他的胳膊;她也没试过跟喜欢的人敲诈,爱我就请我吃哈根达斯;她没试过跟喜欢的人撒娇,要他半夜去帮她买护翼天使……
她更没跟喜欢的人说过,我愿意嫁给你。
她什么都没试过,从年少起就痴痴的恋爱已经退出她的生命。
海风把她的纱裙吹得飘逸,斜阳余留的光芒企图温暖她的身心。
可是,她说那只是被咬了一口,那岂止是被咬了一口,那简直是在吞噬她的心脏。
真正走在这条路上,她才发觉,她比自己想得还要伤心。
温绒登上游轮,望着眼前的人,他们好像都在笑,耳边是司仪的滔滔不绝,好像念外星文。
“温小姐,温小姐?”
温绒回过神,才发现眼前摆着两枚戒指。
林隽选的戒指逃不出华丽的调性,他已经执起一枚,向她伸出手。
她低着头,脸颊被海风吹得发红,眼睛似乎也跟着有点泛红,女孩子的稚气和女人的沉冷同时融合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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