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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合了合眼。
“师弟。”
他说,“我入师门的那一天,师父同我说,同门之间需互相爱护。
那时我曾想过,我这一生可以容让你无数次。”
“可我独独不能见你堕落至此。”
终究是晚了。
不仅仅是那一夜。
赵闻竹已有些涣散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用尽全身力气,五指收拢,终于将那副白色的面具从面前人脸上拽了下来。
下一瞬,他浑身一震,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是、怎么是……”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你……”
赵闻竹终于难掩面上惶恐,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声音嘶哑,艰难从喉中挤出那个名字来:“谢……长亭……”
“什——”
萧如珩仅仅发出一个音节,接着便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色面具自上滑落,露出一张似是水墨描绘的柔和面庞。
长长眼睫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碎在乌黑瞳仁中,似哀又非哀。
除却本已死去多日的谢长亭外,又会是何人。
萧如珩一时间怀疑自己是被这秘境影响、出现了某种错觉。
谢长亭,怎会还活着?
下一刻,他忽然反应过来——
死相!
时轶背上,那承接了他人将死命运的死相……
萧如珩面上不动声色,心下一时间却已方寸大乱。
而在一旁,赵闻竹却似乎已从震愕中恢复过来。
他嘴角朝上扬起,惨然一笑:“哈……原来我是已死了么?为何长亭师兄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呢。”
可周身与魂魄中的剧痛却又分明地告诉他,他还活在这冰冷的世间。
顿了顿,赵闻竹又自嘲地笑起来:“这心魔可当真厉害,竟会扰乱我心神,让我将你错认成兄长,教我出了好一阵洋相。”
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鲜血渐渐自他胸口涌出,浸没了他胸前灰衣,又自他背后淌在地上,聚成一片。
没有了做真人长子时的颐指气使,也没有了走火入魔时的如癫似狂,此时赵闻竹面色惨白,却又忽然很像那个总是跟在谢长亭身后、躲着同门弟子的少年人了。
“你知道么,师兄。”
赵闻竹吃力开口,抬眼看着他,“其实我早就好了。
半年前我便能下床、行动自如。
我父亲知道,我兄长也知道,只是我独独不想见你而已。”
“我听闻,我父亲闭关之后,让你接替他坐上了主事之位。”
“而后你定下数条规矩,其中有一条,便是教弟子不得妄议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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