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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离的视线中,是一片猩红。
他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艰难地逆过人群,手里持着一把斧头,是祝君安。
他想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解救他。
突然,一个女人凄厉地声音从头顶传来,“недвигайся(别动)!”
他们同时抬起头,莱恩看清了,声音来自他的母亲,她比印象里更年轻一点,是三十多岁时的模样,像一头愤怒的母狮,徘徊在舞台上方的架子上,“Hecannotstopdancing”
浓重的俄语口音颇有威严。
祝君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用斧头撑起自己的身体,他一步步向莱恩靠近,“他当然可以停!
他当然可以!”
他大声地回应着她,坚定地看着莱恩,向他挥起了斧头。
莱恩闭上了眼睛,斧头落在他脚边的地板上。
脚下踩空失重的失重感把他从梦境带回现实。
他喘着粗气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满眼担忧的祝君安,手还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莱恩猛得抱住他,像是溺水的人扑向浮木,力量大到祝君安觉得骨头都疼,他回抱他,双手在汗湿的后背上不住摩挲。
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就这么静静地陪着他。
没有人知道莱恩也有一段迷失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习惯了成功,习惯了掌声与追捧。
他的演出安排得很满,一场接一场,一个城市接一个城市,他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足迹,闯出了名气,也赢得了更多的粉丝,他们用不同的语言表达对他的喜爱。
但是那个时候他和母亲几乎没什么联系,在这个通讯发达的时代,两个人却连电话都少。
然后,他母亲死了。
在那之后,他如同行尸走肉。
演出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多了,多半是出于他自己的要求,他在麻木自己。
他说不清对母亲的感情,小时候肯定是依赖,后来因为被逼着跳芭蕾产生了不少埋怨甚至恨意,但是现在看来唯有追忆。
他母亲在那次期末汇报演出后就再也没看过他的任何表演,她像是停止了对芭蕾舞的执着。
尽管莱恩已经名扬四海,大都会歌剧院、巴黎歌剧院、悉尼歌剧院……他的汗水洒遍全球的舞台,他的父亲、姐姐、朋友,甚至邻居都骄傲地在台下为他鼓掌,可那张留给母亲的椅子却总是空着。
葬礼过后,他回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里。
阁楼还放着高高矮矮的把杆,后院的篱笆上还有记录他和姐姐身高的刻痕,一切还是原样,但又物是人非。
西方的葬礼上若是亲人不哭这代表着令人敬佩的坚强。
父亲地背一下子就塌了,这个曾经高大强健的东方男人眼神发灰,比以往更沉默。
姐姐靠在丈夫怀里,眼泪已经流干了,手里牵着的小外甥女尚且懵懂,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黑压压的。
莱恩,他始终没有哭,大家都觉得他是还没反应过来。
牧师念着悼词,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不眨眼地盯着崭新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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