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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点点头,梅子嫣笑笑说:“那就麻烦你,替我把枕碧楼所有的客人送走,分文不取。”
朱雀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当下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照吩咐去安排了。
东方恒清被请出雅间时心里着实气恼,离开枕碧楼大门时回头往上一望,只见楼顶最高处的亭台之上,有个白衣素裳的女子懒洋洋地斜倚在雕花栏杆上,一手抚额,另一手杂无章法地拨动着身前的瑶琴,几声琴音乱鸣不成韵调,女子反而无奈地笑了。
还是学不会啊。
自己的手指,只要拨几下弦,便会又红又痛。
那笑意落入东方恒清的眼里,他的心忽然莫名地漏跳两拍。
她怎么来了?他望向守在枕碧楼大门前的朱雀,见她沉静肃然,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带着保焕离开。
“梅子嫣,你搞的什么鬼?”
慕程走上楼来,身后跟着书童明书。
大白天的整座枕碧楼死水沉沉半点声响全无,大有故弄玄虚的意味,他来到梅子嫣对面坐下,她对他笑笑,说:
“听琴的环境清净幽美更能衬托琴声的清越动人,不是吗?”
说着把面前的瑶琴推到慕程面前。
慕程轻笑一声,带着些微嘲讽,“这琴你是在市集上随便买来的?”
捉过她的右手果不其然见到几根手指被刮得通红充血。
“你果然不是风雅之人,不会弹琴?”
手指用力一摁,梅子嫣痛呼一声抽回手,怒视慕程道:
“不会就不会,那又如何?!”
“不如何,”
他笑道,“你吃痛的样子让我心情大好而已。”
他一笑,眉目开朗有如远山空阔,暖意融融如春水横溢,唇角微扬牵出一丝愉悦。
从未见他对她如此不设心防地笑过,梅子嫣怔了怔,一旁的明书已捧过一具古色古香的瑶琴,换走梅子嫣那具从内到外皆是粗制滥造的所谓乐器。
慕程扬手一抚,便是一连串的滑音,他清隽的面容平静如水,道:“这琴,名为太一。”
他凝神片刻,开始低头专注的奏琴。
有梅湖者,昔人以梅为筏,沉于湖中,有时浮出。
至春则开花流满湖面,是为浮梅。
琴声幽幽,古韵悠扬之中,仿佛见山水交叠,湖水清广,湖光潋滟,沉于湖中的梅树悄然开放,灿烂胜于一岸弱柳夭桃,绿水之上暗香缭绕。
清幽的琴声有如流水般淙淙流过耳边,指烟霞以问乡,窥林屿而放泊,美景之外更多的是隐逸之思,梅子嫣渐渐听得入神。
整首曲子一气呵成堪称演绎完美,慕程轻轻一勾手以一颤音收曲,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不再看慕程,身子向后斜倚阑干侧身向外探去,果不其然见到枕碧楼下黑压压密麻麻的人群屏声静气地抬头仰望着,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在见到梅子嫣时眼神中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让我猜一猜,”
慕程眼神清澈,望着眼中再无一丝痴迷的梅子嫣,“你约我来此,让我破例抚琴,就是为了让天都人都以为绥德世子慕程对远道而来的妙手神医梅子嫣倾心以待?”
“那我也猜一猜,”
梅子嫣身子前倾,清丽动人的脸庞逼近慕程,“柿子答应我的要求,还有刚才对我心无城府的真心一笑,是为了诱我掉进自己一手设下的陷阱,让我不可自拔地泥足深陷情根错种?”
“予取予求,难道还不好?”
他冷笑,半分不退让。
“当然好,”
梅子嫣笑得烂漫,“只是柿子,你就不怕弄巧反拙,到最后丢了心的是你?”
那软糯的声音带着丝丝迷情挑逗,慕程倒吸一口凉气,惊艳之余更觉得头痛,眼前的女子明明有着清纯无匹的笑容,却偏偏下一瞬变得魅惑众生。
而且从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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