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青年穿着一件只剩几块铁片的甲,头发一丝不乱的束着,一手握着根火烧过的木棍,面前摊开一卷泛黄的麻布。
麻布上,有一行行的炭黑字迹。
“我?”
张远的目光有些迷茫,低低道:“父死子承,我该是庐阳府皂衣武卫……”
修为和感悟的陡然变化,让张远一时间还难以适应。
混沌的出现,让他有些无法定位自己的身份。
“皂衣卫?”
穿甲青年皱着眉,看向张远,“你不是说想做个横行江湖的游侠吗?”
“等这一战结束了,积功论赏,说不定能换武学修行的机会。”
“要不要改——”
“呜——”
长鸣的号角声打断了青年的话,也让其他几人面色一变,站起身来。
“燕狗又攻上来了。”
“奶奶的,要不要人活了,老子就是死,也要再拉几个垫背的。”
几人骂骂咧咧的整束衣甲,将刀柄上麻布再缠紧,自制的长枪箭矢都检查一遍。
“陶公子,你还是随张远一起,断后,补刀。”
说话的大汉有四旬左右,额头刺着个“囚”
字。
他叫段宏,本是庐阳府送来的充军死囚,此时已经是张远他们这一营的营首。
张远他们这一营,是由赤鳞军老卒,征召卫军,还有充军死囚组成。
大秦军律,一营百人。
三个月下来,他们这一营就剩张远和面前这十二三人。
城中其他营也都差不多,三个月无援军,丰田县城的守军,快死尽了。
张远点点头,默然的将自己衣甲穿好,腰刀抽出来,夹在袖肘之间擦拭掉其上残存的血污。
被叫做陶公子的穿甲青年也是点头,把面前布满字迹的麻布裹起来,收到怀里,握住一柄长杆前头绑着短匕首的木枪。
临战时候,读过书的陶公子和年岁最小的张远留在最后,是这一营第一位营首安排的。
三个月来,换了十一位营首,都是这样安排。
张远手中提着刀,顺着墙根快步奔行,掌心刀柄上缠着的粗糙麻绳让他有一种心中安宁感。
如臂指使。
就是这种感觉。
握着木枪的陶公子动作不快,就是半个身躯将张远稍微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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